第1章 小弦切切,大弦嘈嘈
异乡客,不该被定义。
虽然他们人憎狗嫌,头比谁都铁,嘴比谁都硬,和旁人对个眼都能被嘲讽。
与人为敌,更是打完了小的来老的,专做绝户的买卖。
但他们往往能站到世界的顶点。
即使中途而亡,也能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道是世界的主人,而他们,在天道之外。
“天不生我朱颜辞,神州万古如长夜”
“好”
看着站在武台上,俨然孔雀开屏的刑堂师姐。
李长青熟练地拍打手掌,率先叫好。
在他的带动下,周遭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甚至有那浑水摸鱼的貌美女修,想趁这个机会来台上上演一出“师姐你好香”的戏码。
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戏台上的将军正欲多享受享受。
一道清亮的声音压过了场内的嘈杂声。
“再来一个”
在围观群众的起哄下,那刑堂师姐支吾半天,急得满头大汗。
正欲寻那让她难堪的声音。
早有预料的李长青已经闪进了人堆里。
这站在台上的师姐就那么点墨水。
自觉又做了件大好事,李长青一路哼着小曲,迎着深秋的雨势。
在时隔半个月后回到了灵木峰旁属于自己的小院。
直到站在了小楼的二层,他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有件事没做。
“糟了,怎么又忘记用道眼观察师姐了”
他与那师姐算是有缘,两人虽分数不同的宗脉,身份也差上许多。
但他总能在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单方面遇见对方。
但那时,他要不就是想把道眼这每天一次的机会,保留得尽量晚些。
以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要不就如今天这般,有乐子可看。
“不对劲”
李长青的思绪刚开始发散,突觉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砸在躺椅上。
一副如仙子落凡尘的脸庞闯进了他的视野,让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扶手的边缘。
“慢点...唔”
窗外的雨势渐大,终成雨幕。
虽是隔着这厚实的帘幕,但隐约间,能听到些沉重的人声。
与外界不同,此时的卧室内,先是和风细雨,接着风雨大作。
最后雨散云收。
李长青瘫软在躺椅上,神色颇为复杂。
其中既有尽兴,但也有小小遗憾。
作为坐骑,未能翻身做主。
而更多的,是各种难言的意味。
良久后,待呼吸完全平复,他开始检视自身。
【姓名:李长青】
【年龄:十八】
【体质:元阳泄体】
【修为:气海境初期】
【功法:长春功、无始修炼法】
【神通:承天道眼】
【状态:体质封印中,仅余一丝缝隙,可导气于外】
【元阳泄体:万年一出的绝世圣体,天地一点纯阳所化,不止于修炼一途,对敌、锻器、炼丹、培植灵草等也能有诸多妙用,尤其是对他人的破镜、疗伤之用,堪称天下最顶级的灵丹】
可这铺满他视野的状态栏,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喜悦。
“哪怕进境了,状态也没有变化,我该怎么摆脱那女尊...四年了”
“真要走投无路,我就把自己当做人丹,献给宗门”
李长青只觉自己的呼吸又沉重了些。
欢愉的滋味虽蚀骨销魂,但作为身怀重宝的虾米,若要求取长生。
就必须要摆脱这来路、目的皆不明的存在。
尤其是在这圣宗里。
不过现在还不到悲观的时候。
身上好滑腻,交织缠绵的气味愈发浓郁了。
先换掉湿透的残破衣裤,观察小院旁的院落有没有什么变化,再回来巩固修为。
想到这里,李长青用力挺身而起。
咔嚓!
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声,他的身体弓成了真正的虾米。
原地躺了好一阵后,李长青洗净自身,换好衣裳。
强忍着发软的身体,来到了隔壁的院落内。
此时骤雨已然停歇,入目之处,是一座两进的道观。
青石灰瓦、柳影摇曳,一派静谧、悠然之景。
李长青只觉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心中一动,玄黄之气自腹中升起,化为文字烙印在了脑海里。
神通,承天道眼。
【供奉无名氏的干净道观:分为前院、主院和大殿,殿内为一尊塑像,非金非木、非石非玉,其双眼虽失,但窝中有手,手中有眼,一副手眼通天之像,已从中获取神通】
似乎是有了预料,李长青脸色平静。
他绷直身体,点燃手中价值不菲的长明烛,郑重的在塑像前拜了拜。
这座无名道观已多年无人供奉,直到他的到来。
“也不知道哪里还有类似的建筑”
在烛火的映衬下,李长青的眼神幽深了起来。
......
当两轮大日从天际完全苏醒,李长青就着拌菜喝完肉粥,刚要巡视药园。
突然,木门被重重踢开,数名身穿黑衣的刑堂弟子鱼贯而入。
他们神情肃然、目光冷厉,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不断打量着此间主人的每一个部位。
感受着如针刺般的道道目光,李长青虽然满脑子疑惑,但内心还是下意识的感叹道:
“若不是偶然窥见过其他刑堂弟子聚众乱舞的模样,我就信了”
这群人中,领头的正是他的老熟人,刑堂真传朱颜辞。
她将手中铸有圣火的铁令举起,不断下达命令。
“是我窥视那些人的事情暴露了,所以上门抓人?不至于吧”
“还是那场骗局的原因?”
心中虽翻起波浪,李长青还是拱手行礼,面色保持平静:
“师姐,我这是犯了什么事?”
刑堂,在门中专掌刑罚之任。
与执掌传法的法堂、执掌征战的战堂,并列为宗门的梁柱。
不只在内,在外也有赫赫威名。
若有门人叛逃,即使追逐万里也要将其生擒。
若无法生擒,也要以雷霆手段将其灭杀。
从这,便可看出刑堂的强横。
朱颜辞面色冷然,没有回话。
“师姐,您看,这是被害人的储物袋”
她接过一旁带有尘土的赃物,破开禁制后,点了点头。
“药堂弟子李长青,你因涉嫌杀害丹堂外门弟子,将由我们执行缉捕”
李长青只觉荒谬,不由得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辩解。
左右便有两支带有倒刺的飞索射出,将他牢牢缠绕。
这是刑堂专有的法器,越反抗,越会扎进肉里。
李长青疼得面皮一抽,心念急转。
反抗不是明智的选择,除了招来一顿毒打。
只一个储物袋便不由分说将我缉捕。
可我这小院就像那勾栏娼人,从没设防过。
归根结底,平日里自己还是表现得太过普通了。
换做有天资、有背景的弟子,他们会如此吗?
明白了这一点,李长青放弃了反抗。
在路过朱颜辞时,不小心倒向了对方。
下一刻,腹部就糟了两拳,吐出不少血水。
眉心却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