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骰子
黑暗是幽暗地域的主色调。
路德坐在大石头上，脚下却传来嗡嗡的震动感。
“有人靠近！”
亚伯兰罕法杖上亮起光环，随意示意众人散开埋伏。
几十秒后，一行巨大的身影穿过黑暗，走到路德面前。
为首的，是两个脖子上挂着铁链，脑门上刻有罗丝印记的牛头怪。
牛头怪手中拿着巨大的战斧，身后跟着七八只比牛还大的地行蜥蜴，为首的蜥蜴上，坐着个穿戴银甲的黑暗精灵。
队伍很长，有三十来号人，和路德携带的卫队相当。
艾蜜被绑住，放在地行蜥蜴上，身侧，是这只队伍的领袖。
赛拉·薇薇莉安。
脖颈上有明显的伤疤一直延伸到银甲之内，目光复杂，依次扫过路德卫队埋伏的地方，最后停留在路德身上，微微颔首，“让你的人出来吧，不用在伟大的黑暗精灵前面摆弄潜行这门技艺，令人作呕。”
“伟大？在龙主面前，下等的血脉也配叫伟大？”
亚伯兰罕不屑道，作为二阶的法师，他有一定的战斗力的，更何况，有了路德的祝福，他还能使用龙语魔法。
“你简直是找死，畜生，我会用你的骨头来献给罗丝女神的。”
塞拉认真道。
“罗丝女神？”
路德开口，身边的亚伯兰罕便退后一步，“我怎么没在你的队伍里看到罗丝的祭祀？”
“该不会，被抛弃了吧？”
塞拉冷笑一声，“你这愚昧之种，也懂罗丝女神的伟大？我不过是家族的巡逻队长，想来见见这个自大奴隶的主子。”
“真的？”
路德起身抬手，身边的亚伯兰罕掏出水袋，拧开瓶口，然后倒在了地上。
“咕噜！咕噜！”
淡水倾斜在地上，迅速被干涸的地面吸收。
牛头人有些躁动，牛眼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水面，然后不住的舔着舌头。
淡水很快倒尽，塞拉的脸上，已经有些怒火。
“听着，恶龙，我知道你！”
塞拉的眼皮跳了跳，压制火气怒道，“你的奴隶侵入了我的家族领地范围，如果想要回她，就给我乖乖的合作！”
说着，她身后的队伍中，有弓弦拉紧声传来。
亚伯兰罕不屑摇头，抬了抬法杖，黑暗中的枪口对准了她们。
路德对双方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你们，应该庆幸。”
“我是头红龙，但是我选择和你们沟通，半个月前，你们的人闯入了我的山脉，偷袭了一个冒险团，抢夺财物的同时，还带走了一个人。”
“交出你们获得的一切，我会给你一个合作的机会。”
路德高高在上的态度瞬间就激怒了塞拉。
但下一秒，她冷静了下来。
路德露出笑意，果然，幽暗地域的黑暗精灵，十个里面，九个都是信仰罗丝的，在罗丝的影响下，她们的思维甚至和常人完全相悖，更不知道冷静为何物。
一般都是在“我杀了你！”和“求你放过我！”之间来回横跳，但凡能动脑子的，都是高层中的高层，亦或者，被冷酷的现实殴打的不像样子。
面前的塞拉，应该就是如此。
塞拉的眼神几乎愤怒到了极点，但却死死握住银剑，没有动手。
路德满意的笑了笑，这副败犬美人的嘴脸，哥们是真的喜欢。
“用银剑的圣堂武士，”路德笑着问道，“我更关心，你效力的主母是否还在？”
黑暗精灵是女性至上的种族，家族地位最高的主母，一般担任大祭司的职位，但若是主母死了，整个家族的破碎，就在顷刻之间。
黑暗精灵内斗是一把好手。
而是圣堂武士，则是保护主母镇压暴乱的家族高端武力卫队。
塞拉没想到路德三言两句就打在她的七寸，难道，这个精灵奴隶，也曾经是个贵族？
塞拉看了一眼脚下的艾蜜。
艾蜜略显无辜的扭了扭身子。
“看来你们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坏。”
路德目光变得有些冷冽，“回答我。”
淡淡的龙威向四周迸发。
“那个人，在你们手上吗？”
“她对你很重要？”
塞拉抬头问道。
“不，对你们很重要，”路德摇摇头，“把人交出来，我可以和你们合作，帮助你们重新返回城市。”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有数不尽的水源，这就可以让其他的几个家族和我合作，而不是你们这帮丧家之犬。”
路德步步逼近，强盛的龙威让牛头人想要挣脱锁链，又被身后的黑暗精灵死死按住。
无数道目光落在塞拉身上，塞拉正在决定她们的生死。
路德抬脚，地行蜥蜴自动低下头颅，路德轻易站在塞拉面前，笑道：“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做我的狗。”
“还有报仇的机会，你说呢？”
塞拉下意识避开路德的目光，不知该怎么做。
“跪下吧。”
路德笑道。
【点数：12/12】
【成功】
塞拉身体一颤，红唇微动，但却没有任何声音，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跪下。
“说话。”
路德笑道。
“主人。”
塞拉闭上眼睛，低头亲吻着路德的脚面。
亚伯兰罕缓缓点头，这才合理。
混社会的，没有红龙当老大，出去没牌面的。
再者说，归顺于龙主大人，那是不可多得的福分。
“起来吧。”
路德扶着塞拉起身。
塞拉依旧避开自己的目光，但眉眼中多了几分顺从。
“现在，表现你诚意的时候到了，把人带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路德跳下地行蜥蜴，向石头走去。
塞拉微微沉默，随即单膝跪下道：“六个小时内，我一定把人带来！”
说完，给艾蜜解开绳子，带着队伍向远处走去。
路德这边，气氛已经缓和起来。
亚伯兰罕笑道，“龙主果然厉害，那卓尔精灵，归顺于您，简直是她的福分！”
当初路德收服霍桑时场面和这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霍桑挨了路德一拳头。
路德摇头微笑，并不过多解释。
这事看起来离谱，但还是有很多理由，比如薇薇莉安家族衰败到了极限，比如塞拉饥寒交迫，早就想投诚，只是没有理由，比如身后有追兵追杀等等，最关键的，还是路德的金手指。
【言灵·审判】
名字很刁，但其实是投一面二十枚的骰子，然后进行判定。
判定成功，路德说的话更容易被对方接受，这个是八成概率。
路德试过在判定成功的时候说服一个被自己杀了全家的狼人原谅自己，但很遗憾，失败了。
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不能说是百分百中。
当然，投出二十点，是必定成功的。
但是，路德只投出过一次。
说服了卡利姆留在山里。
“龙主，薇薇莉安家族衰败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艾蜜凑了过来，活动着被绑住而感觉别扭的手臂，然后坐在了路德怀里。
“是吗？你看到了什么？”
路德配合问道。
“我潜入进去的时候，刚刚那个圣堂武士塞拉，正在和另外两个吵架，薇薇莉安家族的主母死了，不少祭祀早就转投了其他家族，眼下对剩余黑暗精灵的追杀更是恐怖。”
“我们要是再不出现，她们就要内讧互相残杀完了。”
艾蜜娇声道。
“这么说，塞拉是故意带你逃出来的？”
路德问道。
“不清楚。”
艾蜜摇摇头，塞拉抓住她的时候，只是简单的问了两句，就心思重重的找了过来，难说是不是早有预料。
路德不再开口，反而是沉思起来。
和薇薇莉安家族接触，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要是她这个家族人数锐减太少，就难以成为撬动整个魔索布莱城的支点。
得再来点助力。
路德心中盘算着。
六个小时，正在一点的过去。
很幸运，这次的收服活动很是成功，没有任何伏兵前来攻击。
五个小时后，塞拉带着一队新的人马赶了回来。
牛头人没了一个，自己身上那耀眼的银甲也占满了鲜血。
她翻身走下蜥蜴，手中抱着一个黑色的布袋。
“龙主，人到了。”
路德并未着急开口，而是看向她身后的十一人，皆是一身银甲带血的圣堂武士。
黑色布袋中，有人正在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
路德伸手摸了摸她胸甲上的鲜血。
塞拉抬头，略带喘息道：“我成为您的仆人以后，担心这些跟随我的人们会泄露秘密，耽误龙主大事，我便召唤我的小队把她们拦截杀死在半路。”
“又从其他营地中抢回了此人，献给主人。”
路德微微挑眉，“这人是半月前，你们抢劫的人吗？”
“正是！”
塞拉应道，“抢劫完毕后，家族内乱爆发，彻底分散，这人便一直搁置下来。”
“好，先起来说话。”
路德示意艾蜜接过此人。
塞拉这才缓缓起身。
“可还有其他人手？”
路德再问道。
“有，此刻都在溶洞内休息。”
塞拉干脆道，“为了保密，我只带了我的小队。”
“好，那你们先跟我回去。”
路德看了一眼剩下的小队。
十二人编制的圣堂小队，这勉强算是中高端战力了。
就是对视英雄级探险家，也能围杀致死。
路德一声令下，队伍重新聚合，然后向着平台营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