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陷阱
红月亮酒吧的酒保提着煤油灯，走进了酒吧的地下室。
他将地下室侧面的货架推到一侧，拉开了藏在后方的暗门。
酒保钻进暗门，将货架复位。暗门后方是一条长长的狭窄隧道，他抓着煤油灯，在隧道中前进了约一分钟，才走到了一扇铁门前。
拍了两下铁门，门后响起了一个警惕的声音：“谁？”
“是我，罗林斯。”酒保平静地回答道，“兰尔乌斯，今天有个银眼的男人来找过我询问非凡聚会的事情，但他并不是黑色长发。我告诉他，如果想找非凡聚会，就在明天晚上到酒吧的地下室来。我已经派了人跟着他，但不保证有结果。”
“我知道了。”兰尔乌斯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残忍，“不论他是不是正在寻找我的那个人，都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科曼市。”
“那么，你什么时候离开科曼市？”罗林斯的声音染上了不耐烦的情绪，“你浪费了我太多时间和资源，我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在因蒂斯向你寻求帮助了。”
“放心吧，等明天——等这个银眼的家伙死掉，我马上就离开西维拉斯郡。”兰尔乌斯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不论他是真的追捕者还是被抛出来的诱饵，都别想抓住我！”
“你最好遵守承诺。”罗林斯眯了下眼睛，提着煤油灯转身离开，“我得回去了，最近蒸汽教会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在这种敏感时期，我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
“为什么不尝试引入他们的调查，让那个灵教团的银眼蠢货和蒸汽之心打起来？”兰尔乌斯嗤笑一声，表现得对罗林斯的谨慎很是不屑。
“因为我的大脑还没被真实造物主吃掉，而你就不一样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罗林斯转身离开，只留下铁门背后的兰尔乌斯和他低沉的笑声。
……
对我有恶意……艾斯特的靴子停止向前，沾着血的手在打烊的面包房窗玻璃上划出一个扭曲的符号：“我，我以我的名义召唤，遨游上界的灵体……”
艾斯特的灵性因为阿里狄伯斯的抽取已经所剩不多，他只能用自己富含灵性的鲜血代替作为祭品。
一个缠绕着绷带的死灵从玻璃的镜面中探出了身体，以一种漂浮着的姿态追上了艾斯特逐渐加快的脚步。
“阿洛卡，帮助我召集其他与我有契约的死灵，媒介是我的血液。”低声用弗萨克语下了指令，看着死灵阿洛卡再次没入镜像中，艾斯特将手探入外套的口袋，解除了封装着“魔女之吻”的灵性之墙，同时单手握住脖子上的克劳利家吊坠，将灵性注入其中。
随着灵性的注入，艾斯特的视角迅速拉高，以一种玩第三人称游戏的俯视视角观察着自己的周围。
暂时没发现有跟踪，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根吊坠的生效范围太小了……探查了十来秒，暂时没发现问题的艾斯特停止了使用吊坠，拐向了另一条街道。
过了大约五分钟，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小跑着来到了面包房前。他四下张望了片刻，确定此时周围已经没人后，才认真地看向那个已经被艾斯特涂抹破坏掉的符号，从口袋里取出一些辅助占卜的工具开始尝试占卜：
“刚刚在这里涂抹符号的那个人的位置。”
但令男人疑惑的是，占卜没有产生效果。
他连续换了好几种占卜语句，但占卜工具都没有给出对应的解答意象。
“怎么回事，老板不是说他只是个普通人吗，这是反占卜？……难道他还有非凡者同伙？”男人多次占卜无果，只得选择离开——刚刚他在跟踪时，突然感受到那个银眼男人身上有着极为恐怖而大范围的什么东西扩散开来，让他不得不拉开距离躲避……等他再靠近时，自己已经丢失了银眼男人的位置，只能回去报告。
“先回去吧……呃啊！……呜……”但就在跟踪者转身的一瞬间，他的头颅突然飞起，从脖颈喷出的血液染红了衣物和地面。
失去头部的尸体缓缓倒在了无人的街道，飞出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停留在了一双男士皮靴的旁边。
一个穿着不合身男装的娇小女孩静静地站在街边。
蕾切尔·琼斯。
在刚刚拐入巷子中时，艾斯特就已经戴上了手套，将自己转化成了魔女，她使用了隐身能力，一直躲在巷子里关注着这附近的情况。
而他获得的绝非只有魔女的外表和能力，还有对应的命运和虚拟人格！
所以，刚刚跟踪者的占卜才会直接失效，因为他占卜的对象在本质上已经不再存在！
将肥大的裤脚往上卷了卷，蕾切尔缓缓散去了自己召唤的透明丝线。
序列6的欢愉魔女们就能召唤肉眼难以察觉的透明丝线作为武器，不论是捆绑牵制敌人还是作为防御体系的一部分都相当好用，但那是npc的做法。
攻击性更强的魔女途径玩家们开发出了以增强丝线锋利程度为核心的战斗体系，刚刚的跟踪者便是在一瞬之间被两条丝线切断了脖子，直接被斩首。
这种特殊的技巧目前只有身为玩家的艾斯特会使用，这片世界的土著魔女npc都尚未开发出这种使用方式。
并非是因为她们没有开发的能力，只是因为类似的技巧使用起来消耗灵性过多且对使用者的技巧有一定要求。
比起这种炫技般的速杀，魔女npc们更偏爱简单直接的攻击类能力——透明丝线的杀伤力还是比不上黑炎和瘟疫的。
“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带走他的灵体，我们去另外一边。”蕾切尔抓起跟踪者的尸体，她的身影逐渐淡化在夜晚之中，直至完全看不见。另一个死灵同样抓摄起男人浑浑噩噩的灵体潜入灵界，消失在原地。
无声无息的黑炎燃烧起地上的血液和那颗头颅，起到了反占卜的作用。
解除了隐身的蕾切尔在街区的尽头出现，金色的瞳孔颜色变得越来越浅。她将跟踪者的尸体丢在一旁，单手按在那灵体的头顶：
“谁让你跟踪银眼男人的？”
蕾切尔此时还未解除伪装，所以不能直接问“你为什么跟踪我”。
“是罗林斯老板。”
灵体双目无神地回答。跟踪者此时的灵体强度因为被那只死灵带着在灵界里走了一遭，已经濒临消散，蕾切尔只能拣最关键的问题来问：“他为什么让你跟踪银眼男人？”
“我不知道。”他的灵体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半截身子已经开始消散。
见状，她抓紧时间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明天罗林斯举办的非凡聚会上，你会做什么？”
“袭击……”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单词，他的灵体便彻底消散不见。
袭击……蕾切尔沉默几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把视线转向跟踪者的尸体。
此时，尸体上已经凝聚出了一块纯黑色的胶体，有着银色的反光层。她上前两步，捡起了那块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
爆炸的气浪将克莱恩高高抛起又重重摔下，他头晕恶心地挣扎着站起，看见怪物比伯变成了一块块腐烂的恶心血肉，看见邓恩和洛络塔落在十几米外，状似昏迷。
艾尔.哈森、博尔吉亚和伦纳德.米切尔也倒在了地上，或痛苦呻吟，或挣扎着想要站起未遂。
克莱恩刚想松气，忽然发现距离自己两三米的地方有一件熟悉的事物：装着2-049的箱子停止了翻滚，将布满裂缝的一面朝向了天空。
一条细细的、棕褐色的胳膊从那里伸了出来。
封印物……“2-049”……该死！克莱恩心头一紧，立刻就要反向扑往几米之外，远离封印物“2-049”的作用范围。
刚才那阵爆炸竟然将铁黑色箱子抛到了他的附近！
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克莱恩的脑袋嗡了一下，思绪随即变得迟缓。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巧的木偶从箱子的裂缝中缓缓爬出，对着自己咧开了嘴，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
正如他先前所见一般，木偶有着棕黄色的肢体和涂着油彩的面孔，以及一双银色的眼睛。
银色的眼睛！
它的眼睛……刚刚寻找瑞尔•比伯时还是黑色的……这是怎么回事……
克莱恩的惊讶被愈发迟缓的思维封锁在大脑里。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找不出自救的办法，恐怕就没机会再探究这银眼木偶的秘密了！
……
艾斯特打开房屋的门，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刚从邮局回来，为了给佛尔思寄信。
窗外的阳光洒在镜子旁，折射出点点光斑。
艾斯特一边慢悠悠地走向镜子，一边除去身上的衣物。当他来到镜子前时，已经不着寸缕，除了手上戴着的浅灰色手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艾斯特看见自己戴着手套的手腕处渐渐蔓延出粉白的皮肤和肉芽，不断侵吞着自己的双臂，沿着手肘向上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