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沩山灵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清亮的声音响彻在脑海，江初看到在极高处的虚空中，如流星一样坠下一道璀璨青光，没入他的体内。
“南宋，辛弃疾！”
辛弃疾的意识体和江初融合，江初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中存在一个人，就像是面对面坐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偶像，辛弃疾。
“辛将军……”
“小友莫慌，我来助你。”
【您召唤了辛弃疾。】
【您可仿真使用辛弃疾的全部能力。】
青光吞吐，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槊枪。
猛然一挥，槊枪插进玻璃幕墙，在风雨中急速坠落的江初只觉身体瞬间止住。
他抓着枪，在风雨中摇晃。
“走！”
脑海中的辛弃疾大喝一声，江初身体绕着槊枪转了一个圈，而后脚尖一踢，插在玻璃幕墙上的槊枪应声飞入空中，江初脚蹬幕墙、纵身一跃，已然跃至空中！
狂风骤雨刹那间扑面而来，他踩着那把槊枪，朝着空中的白骨手掌杀去！
辛弃疾就是威武霸气啊，二话不说就是干！
融合了辛弃疾意识体的江初，这一刻也变身猛男！
忽有所感，他抬起头，穿过白骨手掌，他看到了一个佛陀。
那佛陀端坐在虚空中的一个四角木屋里，木屋周围飘荡着无数的白色灯笼，灯笼从下沉的世界飘来，微弱的光照亮了木屋门上的一行红字。
【迷即是愚，误即成智。】
那佛陀也在俯视他。
“净是净空空即色，照应照物物非心。”
辛弃疾的声音响起，“江初小友，守住本心。”
江初清醒过来，深觉佛陀只是看他一眼，就险些让他沉沦。
“吼”！
空中传来低吼，江初身上青光大作，当空爆射而出，化作一只巨大青兕，朝着白骨手掌当头咬下！
这是现在的桃花帝国里已经灭失的野性冲动！
“咔嚓”，白骨手掌出现了裂纹。青兕再次加速，配合白衣书生陶渊明的剑气，将白骨手掌给捅破了一个洞！
无数白骨碎块，如雨雪落下。
“走！”
青兕化作青光隐于江初双眸之间，下一刻，他已跟着白衣书生冲到了一处高楼之下。
“跟我来。”
白衣书生陶渊明在前面带路，走的是漆黑的小路，江初抬头，上面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玻璃幕墙。越往前走，小路越窄，光线也越暗，终于在江初忍不住要发问的时候，他们穿过了阴暗狭窄的巷子。
这让他想起了《桃花源记》里渔夫发现桃花源的过程。
前方是一大片荒地，荒地中间矗立一座极高的木楼，破破烂烂，似乎是无数破旧的木屋叠在一起组成的。
木楼上镶嵌着三个字：桃花源。
“带上。”
陶渊明扔给江初一个头盔，“防止被烘炉识别。”
“两个问题。”
江初没有接过头盔，而是反问，“第一，你真的是陶渊明？”
陶渊明点头：“我就是陶渊明，《桃花源记》的文本守护者。”
江初一愣：“守护者？”
陶渊明：“文本游离于现实和虚拟之间，守护者的责任是保证文本的稳定，并帮助狙击者捕获文心，阻止高维降临。”
江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抢夺我？”
陶渊明看了一眼远处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因为你是古人类，具备烘炉都无法创造的原初情绪。”
江初皱眉：“原初情绪？”
陶渊明点头：“疼痛、性欲、喜怒哀乐……”
江初又问：“烘炉？”
陶渊明点头：“无所不能、全知全能的桃花神。”
类似于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机……这是未来高科技社会的基石。
看来桃花历600年的世界，是由人工智能掌管的世界。
陶渊明继续道：“你具有真实的碳基血肉，你的分泌系统、神经系统、呼吸系统都是新人类渴望的，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宝藏，如果谁能得到你，将你献给烘炉，那么那个人毫无疑问将成为上等人。”
“这里也存在上等人？”
“那是自然，新人类也躲不开阶级的划分。”
“走吧。”
看到江初戴上了头盔，陶渊明领着他走进了木楼。
楼内竟有个电梯，等到二人走进去，电梯飞速攀升。
江初看着眼前木板上闪烁的绿色字体：电梯上行1、2、7、17、39……77、88、98、99！
在99楼停下。
“这里是桃花源，里面的人不属于新人类，也不属于古人类，而是介于两者之间。”
二人走在昏暗的走廊里，两旁挂着废弃的招牌和破损的门窗，江初没发现电缆和电线的痕迹，但是木板搭起的墙壁上闪烁着霓虹招牌。
想必赛博时代已经抛弃了传统的能量传输方式吧。
他忽而感觉有些惶恐，他一个21世纪的人来到桃花历600年的世界，总觉得很虚幻，很孤单。
陶渊明带他拐了几个弯，穿过彩光潋滟的走廊，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上面有门牌号。
红色字体：1984.
江初一愣，这不是自己在乌托邦里的住处吗？
陶渊明笑道：“看看里面是谁。”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少女。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鼻子上有几粒雀斑，她听到开门声之后，转头看向江初的眼神里充满惊喜。
“老师！”
“亦画！”
1984房间里坐着的竟然是，桃花历350年的乌托邦里邂逅的亦画！
江初至今还记得亦画为自己开了黑洞，而她被逮捕的画面。
她是自己的女人。
他想要激动地冲进去，但是下一刻却停下了脚步。
亦画不是被烧死了吗，点火的就是白衣书生陶渊明！况且，亦画只是NPC，她来到250年后的意义是什么？
他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亦画每次见到自己都会露出羞赧，似乎很想和自己搭讪，但是又害怕和自己说话。
喜欢，但是自卑。
这和眼前这个看到自己就一脸惊喜、甚至想要跑过来主动拥抱他的“亦画”有些不一样。
那惊喜的笑容，带着机械化的假。
江初对着“亦画”笑着问道：“还记得齐鲁大地里剑竹有几棵吗？”
“亦画”一愣，没有立刻回答。
江初已然明白，他慢慢转身，盯着白衣书生道：“你到底是谁？”
白衣书生一愣，随即笑道：“竟被你察觉了。”
江初大手一挥，槊枪横扫！
砰！
木板破裂，木屑纷飞，白衣书生却变作一大团桃花，遁入虚空。
旁边的1984房间，周围的走廊在这一刻归于虚无。霓虹在远处亮起，风雨再次袭来，扯掉头盔，江初眉间青兕光芒闪烁，已然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象。
他根本不在木楼99层。
甚至他脚下那些破败的、层层叠叠的木楼也不存在。
此刻，他竟然站在——
无数的尸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