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命之子

李四光举起杯，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二姐夫，哈哈，没想到我们竟然成了亲戚！”

赵伯辰道：“是啊，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你来店里说是卖灯油，到了下午，竟然成了妹夫！”

举起酒杯来，与李四光碰了一下杯，觉得惊奇不已。人生的际遇，真是神奇的很。

吃了几口鲤鱼，又吃了几个大腰子，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李四平本来是开封人，汪伯彦中进士之后，因为贪恋他家的豪富，把妹妹嫁入李家，后生李四光。汪伯彦是在几年内突然升官，特别喜欢李四光，常带在身边养育。

因为这两年汪伯彦跟在赵构身边，常年迁徒不定。李四光受不了，便随着家人，迁到了成都府。恰巧看见林家在售卖灯油，认为可以发大财，巴巴地赶到秦州来。

赵伯辰叹道：“我知道灯油好卖，可并不认为能发大财，眼光还是比不上李兄啊！”

李四光道：“姐夫，在富贵人家，你知道每年需要多少蜡烛吗？”

赵伯辰道：“即使在成都府这些地方，蜡烛一枝也要三百钱。一晚上点三四枝，花一贯钱，就不得了。”

李四光哈哈大笑，看着赵伯辰，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才道：“三四枝，左右人家都会笑你小气。一般人家，正常每天晚上要点近十枝。若是宴请客人，一天要点几十枝。仅在照明上花的钱，便如流水一样！”

赵伯辰听了不由啧舌。怔了好久，才道：“像这个样子花钱，一晚上便花几贯？”

李四光点了点头，叹道：“仅仅在蜡烛上的花销，一个中产之家，一年怎么也要花几十贯。你的灯油比蜡烛点了更亮，而且无味，更关键的是比蜡烛耐烧。要是在蜡烛里加上些花香之气，就更加好了。”

赵伯辰笑道：“那个简单，炼些花的精油，加在里面就行。”

李四光看着赵伯辰，说道：“若是在灯油里加了精油，我愿每桶多加一贯钱！”

赵伯辰想了想，叹息道：“仅灯油一项，每年便要花多少钱？有钱人家，富贵真是想也想不到！”

李四光道：“我有个姨家表兄弟，名叫王继先，家里行医，有‘黑虎丹’闻名于世，人皆称其王黑虎。以前在开封府，每月消耗蜡烛三十贯以上。现在随着官家转战各地，因为给太后治病治得好，因而得到家官赏识。到了现在，听说每月消耗蜡烛百贯以上。可想而知，真正的大富之家在这上面花多少钱！”

赵伯辰不由感叹，这些大富之家是自己不敢想像的。

突然想起，对李四光道：“王继先？是不是很得官家宠幸的王继先？”

李四光点头：“听说最近他得官家宠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伯辰不由大为震惊，这个李四光不简单啊。不但是汪伯彦的外甥，还是王继先的表弟，其他的亲戚还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呢。这样的人，才是在这个世界呼风唤雨的。

王继先以医术见长，历史上因为善于治疗赵构的不举之症，本身又善于逢迎，而得到宠幸。赵构对王继先几乎到了无话不听的地步，宠幸到了极点。

《中兴遗史》说，“大抵主上以国事委之桧，以家事委之去为，以一身委之继先，所以凭恩恃宠，靡所忌惮。而中外之士莫敢议者三十年。”宋高宗赵构年间的事情，很多取决于王继先。

不过现在，王继先只是受到赵构重视，还没有那么宠信。但是现在先取得王继先的信任，后续好处不断。

思虑再三，赵伯辰道：“李兄的家世真是惊人，你的亲戚很多都是官家的亲信，真是另人佩服。”

李四光见赵伯辰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叹之色，笑道：“姐夫只是说说而已，哪里比得上你这种真正的武将，一刀一枪拼命来的功劳！”

赵伯辰叹了口气：“我是真心实意地惊叹，你莫要想多了。有的人天生如此，一生下来，就有各种贵人相助。不管做什么事情，不是舅舅就是姑姑，不是表兄就是表弟，总有人能帮上。纵然心中不服，也不得不佩服。”

李四光道：“今日又有一个姐夫，岂不是说我天生命好？”

赵伯辰摇了摇头：“我的官是知州封的，尚未得到朝廷的认可。认真说起来，哎，什么也不是。”

李四光道：“姐夫是真正的天生猛将，任谁也要敬佩！做这个官，要我来说还屈才了呢！”

赵伯辰道“可是未得朝廷认可，总是觉得不安稳。”

李四光饮一口酒下肚，道：“我与姐夫投缘，今日聊得非常畅快！这样吧，我到朝廷里面走动走动，姐夫要想得到朝廷认可的官职，又有何难？”

赵伯辰怔了一下，道：“现在天下动荡，朝廷里面的人哪里想起此事？”

李四光道：“再是动荡，官员也有很多闲暇时候。在姐夫想来，任命官职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但实际上，对于相公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等我见了舅舅，跟他说一声就行。”

赵伯辰盯着李四光，过了一会，叹息道：“或许，你说的才对吧。想我不辞劳苦带兵，每战必奋勇争先，真正的效果，还不如你一句话。我心里虽然不服，却知道真的这样。”

李四光道：“姐夫心里面不服气？不欲这样？”

赵伯辰摇了摇头：“不，能够得到朝廷封赏，我求之不得！只是心中感慨，有感而发罢了。”

李四光笑道：“偏偏你们这些官员，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弄出许多事来。朝廷的官职，自然是官家愿意，想给谁就给谁，别人说有什么用？我舅舅是朝廷相公，想让谁做这一路提举，还不是一句话？”

见李四光对自己的话无感，自然有一套他的逻辑，赵伯辰也是无奈。明面上，自己的话有道理，李四光是无法反驳的。但实际上，李四光的话才有道理，对许多人就是这样。

而赵构，偏偏就喜欢李四光的话，喜欢按照李四光的道理行事。你有什么办法呢？

想了很久，赵伯辰道：“李兄，先前说的一手交钱，一行交货，只是我的提举司里缺钱，说的句话罢了。现在我们成了亲戚，自然不同。这次就先发货，李兄拿到朝廷去卖。”

李四光吃了一惊：“姐夫为什么如此？”

赵伯辰道：“我还靠姐夫为我在相公面前说句好话，好从朝廷拿到封赏呢！既然有事求你，自然不同。”

李四光哈哈大笑：“我就喜欢姐夫这样，有什么就说什么！好，这次我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