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白酒

把蒸的高粱晾凉，一切都忙完了，孙掌柜道：“酿酒只听说用大米或者黄米，提举这样用高粱，能行吗？”

赵伯辰道：“像这样酿酒，如果用大米，就少了些风味。用高粱一是便宜，再就是酿出来的酒有特殊的风味，格外的好喝。孙掌柜，这方法我试验了多次，不会错的。”

一切收拾完毕，赵伯辰道：“我们第一次酿的酒已经好了，一会把酒蒸出来。”

“蒸出来？这样酿酒还要蒸？”孙掌柜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赵伯辰道：“当然要蒸。这样酿酒，与原先的方法最大的不同，便是要蒸。酿出来的酒烈，喝着有劲。”

孙掌柜摇了摇头，半信半疑。

歇了一会，与来帮忙的两个孙掌柜的儿子一起，把大甑收拾妥当。底下加上水，把发酵好的酒糟放进去，就在底下堆满了木柴。赵伯辰爬上甑去，插了一根管子，引出来，用水把管子浸温，引到一个桶里。

赵伯辰信心满满地道：“可以点火了。”

孙掌柜引着了火，好奇地伸头看着管子。

赵伯辰道：“不要太急，要引火一段时间后，才会出酒来。”

在孙掌柜等得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嘀嘀嗒嗒管子里冒出水来。

“这就是酒？怎么这么清澈？”孙掌柜看着流出来的酒，疑惑地问。

赵伯辰道：“这当然就是酒了。用这种方法酿的酒，最是清澈，所以叫白酒。”

“原来叫白酒！”孙掌柜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不大一会，嘀嘀嗒嗒向外滴的白酒，就成了哗啦啦的小溪流淌。不大一会，酒桶里就积了不少酒。

赵伯辰用一个小瓢，舀了一瓢。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闭上嘴巴，仰起头来。过了一会，道：“这酒确实够烈！不过没有陈一段时间，还有杂味。”

“这真是酒？”孙掌柜还有些不信。拿过瓢来，也从桶里舀了一瓢。

“好烈！”酒一舀出来，孙掌柜便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赵伯辰道：“掌柜喝一口。你也是好酒的人，应该喜欢这个味道。”

孙掌柜捏着鼻子，喝了一口酒。咽下去之后，仔细咂摸着酒的味道。

过了一会，孙掌柜摇头：“这酒太烈，想来做农活的庄稼人会喜欢喝吧。正常人家，哪个喜欢喝这么烈的酒！”

把小瓢放下，孙掌柜满脸失望之色。

这酒如果不讨人喜欢，怎么赚钱？想着靠这酿酒方法赚钱的孙掌柜，失望极了。

赵伯辰道：“只要有人喜欢，就能赚钱。这酒是用高粱酿成，天生就便宜。而且，由于用高粱酿成，这酒成了之后要放上一段时间。陈的时间越久，酒就越香，便就越值钱。”

孙掌柜摇着头，道：“这样的酒，也就是种庄稼的农人愿意喝了。就是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会喝这酒。”

说完，诚恳地对赵伯辰道：“提举，这样的酒是卖不了多少的，如何能养家糊口？到提举司做主管的事，就此算了吧。这样的酒，只有到农村去卖，还不一定卖多少。”

赵伯辰大受打击。

自己想了千万个结果，却没想到会被彻底否定。本来想的，白酒最初不被接受，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几杯酒下肚之后，便就能察觉到其中的美味。哪里想到，孙掌柜连卖都不想卖。

想了很久，赵伯辰才道：“先在掌柜的酒铺里卖着，能卖多少是多少。由于是提举司酿的，也没有税，尽管卖的便宜些。对了，现在每升酒多少文？”

孙掌柜道：“孙家酒楼的酒要每升十二文，算是贵的了。若是便宜的酒，只要每升六文。”

赵伯辰听了皱眉：“这酒一升要顶米酒好几升，应该卖的贵些。”

孙掌柜道：“卖同样的价钱都不好卖，提举想卖几多？”

赵伯辰再三细想，最后叹了口气，道：“就卖每升八文吧。若收粮食，高粱每升六文，约出酒一升。去除了人力等损耗，我们就赚些酒糟钱了。”

孙掌柜摇摇头：“每升八文，估计也不好卖。”

被孙掌柜说得心灰意懒，又聊几句闲话，赵伯辰便回到司里。到房间里坐了一会，想起孙掌柜对酒的评价，赵伯辰便摇头叹气。如果酒卖不出去，其他产品又有什么用？

最后实在心烦意乱，便买了一只烧鸡，又买了一些蚕豆和凉拌绿豆芽，回到家里喝闷酒。

喝了几杯，便拿出自己酿的酒，倒了一杯。

举起杯，赵伯辰道：“虽然自己不是一个好酒的人，也没喝出新酿的酒有什么好与不好，但总不相信，还能喝死人不成？今天晚上，就喝这酒试试！”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酒一下肚，便觉得像饮了一块热炭一样，一道烧刀子的感觉直落下肚。火辣辣的感觉又从肚子里涌上来，直窜到喉咙里。张开嘴，好像能喷出火来。

“好家伙，这烧刀子一样的感觉，形容得真是恰如其分！”

赵伯辰连喝两杯水，才把火辣辣的感觉压下去。

虽然不舒服，赵伯辰还是又倒一杯。这次不敢一口喝下肚了，小口地抿着。

小口喝着烈酒，刺激感果然没有那么强烈了。一小口，一小口，不知不觉把酒喝了下去。

赵伯辰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酒也没有孙掌柜说的那么烈啊！只要小口喝，感觉入口不难。——对了，他们喝米酒习惯了，喝酒必是大口。那样喝酒，怎么受得了？”

赵伯辰一拍桌子，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情。

想了一会，赵伯辰道：“这不是傻吗！像这样推出新酒，民间接受必有一个过程。上层没有人引导，仅仅靠民间自己的力量，怎么会快？当想个办法，让民间喝习惯才是。”

想了一会，便哑然失笑。

自己是弓箭手提举，手下有大量土兵，不就是最好的谁广人群吗？只要发给烈酒，土兵难道会倒了不成？只要是参战的土兵，每次回去之后，每个人发给两升，他们必定会喝。等到喝习惯了，事情就好办了。

白酒刚开始不好卖，这是没办法的事。只有用这种办法，引导民间形成喝白酒的习惯，事情才能办成。

看着窗外的明月，赵伯辰垂头叹了一口气。

自己所寄予厚望的发明创造，恐怕大多都是在这样。

想象中，一造出新东西，必定会万人蜂抢。实际上，造出新东西来，大多都是有一个过程的。便如肥皂，即使洗衣服不用，也还是有很多除灰的办法，何必一定要用肥皂呢。

除了像灯油那种，一使用效果命立马不同，大部分的发明恐怕不能被人们接受。自己的心思，还是放到制焦炭钢铁上去。那些发明，使用受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