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审判
枫丹，欧比克莱歌剧院，谕示裁定枢机前。
扮演着水神的芙宁娜悠然地坐在审判席上，以正义之神的名义进行着一场案件的审判。此时的枫丹尚未有名为那维莱特的审判官，也没有决斗代理人的职务。所以一切的审判，都将由作为水神的芙宁娜亲自主持。
不过，虽然名义上主持审判的是芙宁娜，但真正负责裁决一切的其实是谕示裁定枢机，亦或者说存在于谕示裁定枢机中的芙卡洛斯本人。作为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就是靠着这样的一场场审判收集人们对正义的信仰，并将之转化为律偿混能。
“好了，被告以及被告的辩护代理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高高在上的审判席上，芙宁娜神情淡漠地看向这场案件的被告。那是一个长相臃肿的中年男性，名叫卢卡斯，是枢律庭环境监管方面的官员。他被控诉在职期间收受贿赂高达五百万摩拉，放松了对多家印染厂的环境审查工作，间接导致了灰河中7名孩童的死亡。
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所以卢卡斯本人在枢律庭中一直饱受非议。但谁让他是跟随厄歌莉娅与深渊兽潮战斗过的有功之臣，又在枢律庭中掌握着权力，所以即便许多人对他恨之入骨，但他依旧在枢律庭中屹立不倒。
直到芙宁娜继任水神之后，才有出身灰河的逐影猎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将他告上了审判庭。但作为枢律庭中硕鼠，卢卡斯早就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所以在被告上审判庭后，他花钱请了枫丹最好的辩护代理人。靠着这些精通法律的辩护代理人，逐影猎人的两次上告都没有成功将他扳倒，反而是逐影猎人们自己损失惨重。
如今正在进行的，便是有关卢卡斯的第三次审判。相比于前两次，这一次逐影猎人们搜集到的证据更多，证据链更加完善，更重要的是枢律庭中许多对卢卡斯感到不满的官员，也提供了对卢卡斯不利的口述。就是在这样的众叛亲离下，卢卡斯被渐渐逼入了绝境。即便他邀请的辩护代理人各种巧言善辩，谕示裁定枢机的指针依旧不断地指向对他们不利的一面。
咚咚。
眼见卢卡斯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芙宁娜又一次敲响了审判锤，继续道：
“被告卢卡斯，再次确认，你还准备发言吗？如果你再不做出辩解，我将以正义之名判处你有罪。你一生的积蓄将会用作对灰河儿童的赔偿，而你本人也将在梅洛彼得堡度过下半生。所以请你慎重考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芙宁娜这般说着，卢卡斯却依旧沉默不语。
而在卢卡斯的对面，则是名为罗密安娜的逐影猎人。
她出身灰河，如今效命于逐影庭，素来对卢卡斯这样的枢律庭蛀虫恨之入骨。之前两次审判中她都出力甚多，如今的第三次审判，她更是直接以原告的身份上庭，以一己之力舌战对方高素质的辩护代理人。历经几番辛苦，如今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她难免有些得意道：
“哈哈，说不出话来了吧！卢卡斯，你这家伙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最后的机会，付出代价？”
终于，在经过良久的沉默之后，卢卡斯嗤笑道：
“什么机会，什么代价？当初我跟着厄歌莉娅大人与兽潮战斗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给过我机会？现在我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下来了，难道枫丹就不应该为我当年的牺牲，付出一些代价吗？还是说在你们眼里，那一点点的抚恤金，还有环境监管部门这种又累又没油水的破职位，就能弥补我当年为枫丹做出的牺牲吗？”
说着，卢卡斯先是看向了对面的罗密安娜，把年纪轻轻的罗密安娜看得汗毛直立。然后他转过头去，看向高处的芙宁娜，嗤笑道：
“我曾经为枫丹浴血厮杀，差点死在战场上。可如今我不过是挣了区区500万摩拉，你们就要审判我！可你呢？作为当代水神的你，又为枫丹付出过什么？当初与深渊兽潮战斗的时候，我可没听说自己的战友里，有一个叫做芙宁娜的！”
“同样都是枫丹人，凭什么作为功臣的我就得过着贫寒的生活，还得在今天被你们审判。而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水神却能住在华丽的沫芒宫里，享受着奢侈的生活，甚至还能高高在上的审判我们？”
“芙宁娜大人，芙卡洛斯大人，难道这就是你所宣称的正义吗？”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群情激奋的歌剧院立刻陷入了一片肃静，便是原本还对卢卡斯咬牙切齿的罗密安娜和一众逐影猎人们，也陷入了沉默。
对啊！凭什么有些人能够住在沫芒宫，有些人却只能住在灰河呢？
凭什么为枫丹立下功勋之人得不到抚恤，而没有为枫丹奋战的人却能荣华富贵呢？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付出的人得不到回报？
面对卢卡斯的质问，芙宁娜也陷入了沉默。虽然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出于扮演水神的需要，她不能将真相揭露出来，只能用带着怜悯的眼神看向卢卡斯道：
“卢卡斯，我是水神，我也是正义之神。我能理解你对不公的愤慨，因为那正是正义存在的理由。绝对的公正是不存在的，所以人们才会创造出正义的概念，并将这奉为真理，目的便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公正。”
“作为象征正义的水神，我尊重一切追寻正义的举动，认可一切谋求公平的行为。如果你真的觉得作为水神的我没有资格享受沫芒宫，那你完全可以将我告上审判庭。在象征着正义信仰的谕示裁定枢机前，只要枫丹人都认可你的观念，我立刻便可以搬出沫芒宫，与灰河的贫民一起居住。”
什么？
听到芙宁娜的话语，歌剧院的众人再一次陷入呆滞。作为原告的罗密安娜更是急切道：
“芙宁娜大人，您不要上了这家伙的当啊！就算是出身灰河的我们，也是希望芙宁娜大人能住在沫芒宫里，因为您可是象征着枫丹的水神啊！”
罗密安娜表现得如此急切是有原因的，因为自从芙宁娜接任水神的这一年来，她的所有审判都尽量做到了公正。即便部分审判没有能将罪犯绳之以法，但那也是证据链不足的缘故。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不得不选择的妥协。
实际上每次面对这种案件，芙宁娜都会在暗中对正义的一方提供帮助。比如这次面对卢卡斯的案件，芙宁娜就不止一次给过罗密安娜他们暗示，帮助这些逐影猎人找到了一个个对卢卡斯不利的线索，还指导他们向卢卡斯在枢律庭的政敌求助。
可以说这一次审判，芙宁娜出力甚多。也是因此，以罗密安娜为首的逐影猎人们对芙宁娜十分认同。觉得芙宁娜就是象征着正义的水神，帮助他们这些灰河出身的平民获得了正义。所以任何有损芙宁娜威严的行为，罗密安娜都无法认同。
而不只是罗密安娜不认同芙宁娜的说法，卢卡斯也对芙宁娜的说法不屑一顾。看着高高在上的芙宁娜，卢卡斯冷哼一声道：
“说得好听，我就不信到了审判席上，你还能自己判处自己败诉不成？”
面对卢卡斯的不屑，芙宁娜反驳道：
“明明没有上告，就觉得无法公正的审判。卢卡斯，你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悲吗？”
说着，芙宁娜指向一旁的罗密安娜道：
“同样是面对不公，你看看作为原告的罗密安娜选择屈服了吗？也许在你看来，水神的威严是无法战胜的。但对于出身卑微的罗密安娜等人来说，作为枫丹功勋与枢律庭高官的你，又何尝不是近乎无法战胜的权威呢？”
“连尝试挑战不公的勇气都没有，却一昧地将自己的遭遇推卸到不公身上。明明作为功勋的自己已经在枢律庭中获得了相应的地位，是整个枫丹庭少有的大人物，却还想着谋取更多的财富，甚至为此害死了无辜的生命。”
“卢卡斯，像你这样忘记了过去骄傲的人，才是枫丹所有不公的源头！”
“在此，我以水神芙卡洛斯之名宣告，判处你无期徒刑，并剥夺所有财富。”
就在芙宁娜宣判的同时，谕示裁定枢机也指向了最终的审判。眼见已然尘埃落定，等待自己的便将是一片灰暗的下半生，卢卡斯终于崩溃了：
“不要啊，芙宁娜大人！”
“求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为枫丹立过功，我为水神流过血，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眼见枢律庭的工作人员已经走了上来，就要将自己押解到不见天日的梅洛彼得堡，卢卡斯终于在疯狂之下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
“可恶，你这个臭娘们！”
暴怒之下，卢卡斯一跃而起，直朝上方的芙宁娜杀去。看架势，他竟是想挟持作为水神的芙宁娜，威逼他赦免自己的罪恶。
作为曾经的枫丹功勋，卢卡斯本人的实力自然是不差的。即便经过这些年的养尊处优，也没有神之眼的加持，他的身体素质依旧远超常人。暴起发难之下，就算是许多神之眼拥有者，也未必能保全自身。
但芙宁娜作为记忆的命途行者，虽然本身的实力也就和一般的神之眼拥有者差不多，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却极为强悍。早在卢卡斯暴起发难之前，她便意识到对方有可能出手。所以在这之前，她就通过记忆命途的能力，给罗密安娜下达了指示。
所以卢卡斯刚刚暴起，作为逐影猎人的罗密安娜便后发先至。与卢卡斯不同，罗密安娜可是正儿八经的神之眼拥有者。依靠着雷属性的元素力，再加上芙宁娜的提醒，罗密安娜轻易便赶到卢卡斯身前。抢在对方接触到芙宁娜之前，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您没事吧？芙宁娜大人。”
“无妨，小事而已。”
芙宁娜故作镇静地回应道，实际上她的内心却道：
哎呀，吓死我了！
这个月，这已经是第三个想要对水神出手的罪犯了！
提瓦特的民风这么彪悍的吗？我可是水神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怕我呀！
当然，真正让芙宁娜紧张的倒不是挟持。关键是芙宁娜此刻的任务是扮演水神，而她本人根本没有水神的力量。一旦扮演水神的她居然被人挟持了，而且还没有反制的力量，那整个枫丹都会因此发出质疑，那她扮演水神的大业可就完蛋了！
眼见卢卡斯最终被枢律庭的工作人员押解了下去，罗密安娜再次带着一众逐影猎人向芙宁娜表达了感谢。见此，芙宁娜自然是谦虚了几句，然后试探地询问罗密安娜，有没有兴趣在审判庭给她当水神护卫。
对于大部分枫丹人来说，水神护卫无疑是非常好的职务。因为接近水神，就意味着接近枫丹的权力中枢。但罗密安娜显然有自己的抱负，面对芙宁娜的招揽，她摆摆手道：
“就如同芙宁娜大人您说的，这个世界还存在着许多不公。而作为逐影猎人，我们的使命就是继续向那些不公发起挑战。所以很抱歉，芙宁娜大人，请恕我不能在您身边侍奉。”
“是这样啊，那祝你们一路顺风。”芙宁娜叹息道。
“感谢您的祝福，芙宁娜大人！”
就这样，罗密安娜带着一众逐影猎人离开了欧比克莱歌剧院。
在这个时代，这些逐影猎人是毫无疑问的主角。而在未来，他们还将创造出更多的奇迹。
作为水神，芙宁娜其实相当羡慕这些逐影猎人。如果有的选，她宁可当一个自由自在的逐影猎人，在这个时代创造自己的传说。但一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芙宁娜也只能强迫自己继续坚持下去。而想要坚持下去，芙宁娜首先要做的便是得到更强的实力。
毕竟下一次罪犯发难的时候，自己身边可未必会有罗密安娜这样的逐影猎人庇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