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醒

『好亮......』

眼前是满满的光芒，少年感到很不舒服。

慢慢适应后，他发现有个中年的山羊胡子男人正盯着自己瞧。

「——##——#？」

山羊胡子旁边还有一个年纪尚轻的褐发女性对自己露出僵硬笑容。

「####？」

两人分别问了两句话，不过自己还是听不懂。

山羊胡子在同褐发女人耳语几句后，就出门了。

少年抬起左手看了看，那里缠绕着绷带。

「......我在哪里？......」

女人闻言，面容诧异地开口说了些什么。

「####？」

「听不懂......」

女人比手画脚地继续说着，发现少年无法理解后，露出无奈的表情。她拉开门，迎面碰上刚好要进来的山羊胡子。

女人有些跛脚，她就这么一瘸一拐地推着山羊胡子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老旧木门发出了一声吱呀闷响。

正是这一声“吱呀”，少年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江川”。

他同时认清一个事实。

自己失忆了。

在想起名字后，一大堆问题涌入脑海。

『那个眼前的黑色字符是怎么回事？那个东西......应该是叫“字幕”吧？』

『谁在操控我的身体？』

『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江川的脑袋不再感到疼痛，而是感到有三段不连续的记忆逐渐在脑袋里淡去，像是三艘小船逐渐沉没于大海深处，更像是梦醒时分，那些不断模糊的梦境。

他努力回忆过往，他不想让这些记忆继续下沉。

回想这些记忆，像是寿终正寝前的走马灯。

不过这并不让他觉得感慨万分，而是恐惧万分。

因为三段记忆，虽然是以第一人称记在脑海，却有一种来自三个人的感觉。

第一段，主人公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他早上起来对着镜子戴好眼镜，然后微微一笑，接着他就开启了自己繁琐的上下班生活。每天都是如此。

江川回忆起主人公那一抹宛如冬日暖阳般的微笑时，自己居然萌生了一种，想要投入主人公怀抱的感觉。

第二段，主人公是个暴戾的人。

他保留了第一段主人公照镜子微笑的习惯，不过笑容是邪恶的。

他没日没夜地在摆满武器的绿肤色男子家里习武，最后他上了战场展开了一场压倒性的屠杀。

屠杀的血腥场面在脑海里回放，被害者恐怖的尖叫声在江川的耳边不断回荡。

可主人公却在笑。在尸体上笑。

『......』

第三段...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吧？

『这都是我吗？......』

总之，都是些零碎片段，他不清楚为什么记忆会断断续续的，难道是梦吗？

江川仰卧在病床上，看着房梁。他微微动了动左手手指，手掌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第三段记忆是真的么......』

那么自己可能重生于一个剑与魔法的异世界了。

『前两段呢？......』

第一段记忆的最后一刻，主人公竟是被一艘巨型外星飞船用从天而降的紫色激光杀死......离谱。

但是第二段习武的那些场面，历历在目。他甚至清晰地记得每一种进攻招式，和每一种武器的使用方法。

就在昨晚与流浪剑客对战的过程中，第二段习武的成果得到了验证。

虽然有人篡夺了身体自主权，不过他能够清楚地意识到，那名白发男子的最后一击，是充满破绽的进攻方式。

『所以第二段也是真的。』

“眼镜”“剑与魔法”“外星飞船”“激光”这些名字听起来很奇怪。不过在脑海中回忆到那些场景的一瞬间，就能同时想起这些名词，包括“失忆”也是。

就“失忆”来说，他一想到自己无法回忆起三段记忆之间的事情，他脑袋里就冒出了这一名词。

而这些名词，都来源于第一段记忆。

『唔......第一段也是真的么。』

江川坐起身，抱胸沉吟。繁重的思绪让他感到很是压抑。

他不禁再次思索起来自己是谁这种问题，不过这次不再是单纯地追溯名字，而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记忆......』

前两段记忆对于江川来说，就像是两段过目不忘的电影。

他在荧幕前体验别人的生活，但并没有从中获得情感、也没有建立起世界观、甚至是非对错也分不清。

第三段则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体可能住着一个原主人。

江川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

自己的王者之剑毫无顾忌地耷拉在病床上。

没错，他仍是光着的。

接着他又扭头望了望四周，目光落在窗外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树上。

他感到很热。昆虫也在叽叽叫。

『夏天么......』

“夏天”这个名词在脑海中浮现。他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因为第三段记忆如果是真的话。

当时的天气，应该是只有冬天才会出现的雪天。

『我睡过了春天么......』

可是......

江川一面想着，一面走出了治疗室。

治疗室外，山羊胡子和跛脚女人正在吵架。

江川开口说话。

「喂......那个......」

虽然知道他们可能听不懂，但江川希望两个人稍微看一下自己。

然而，他们的争吵正处于激烈阶段，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江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江川见此情形，又闭上嘴巴。

一只手环抱胸脯，一只手抚摸下巴，缓步向门外走去。

『至少先确定外面是否真的是夏天吧。』

江川现在很迷茫，他现在分不清那些脑子里的东西，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他觉得第三段记忆确确实实是晕倒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昨晚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冬天一夜之间变为夏天，那么第一段记忆中的常识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中间还少了一段记忆吗？』

走路期间，江川看到了道路两边整齐摆列的瓦砖房屋。

人行道上三三两两聚集着驻足盯着自己瞧的路人，不晓得他们在讨论什么。

他将手背放在眼前挡着炽热的太阳。皮肤传来高温的灼热感，周围有很聒噪的昆虫。

他不禁感到背脊一阵发麻。

『真是夏天......』

一回神他发现有个雪蓝发色、紫色眼瞳的高挑女人站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