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眩晕

“知名影星周见如和著名演员徐佳琪在今天上午宣布订婚。”

广场上方的大屏幕不断播放消息，一对壁人现身其中。他们那灿烂得笑容恍惚了我的眼，我眯起眼睛，等我再次睁大眼睛看清楚对面广场上方的大屏幕时，里面的主角变了。

是他……我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睛，身体已经微微发抖。不，不仅是他，是他和那个女人，屏幕上不知何时变成了另一对情侣的身影。那男人浓眉大眼，额前的刘海梳起，难得穿起了西装。他身旁牵着手的女人。有着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还有一身白色纱裙。他们的笑容好甜，比刚才那对宣布订婚的明星还甜，我突然感到心慌，开始伸手向周围抓去，迫切地想要扶住什么东西支撑我的身体……

可我仿佛浮游在茫茫大海里的一支木头，什么都抓不住。我已经顾不得这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大屏幕里的播放是真实的。在我眼前一黑的最后那刻，我撇向了那个屏幕的一角，该死，还是那两个人的脸……我彻底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痕出卖了我的心情。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处医院了，送我过来的是一家五金店的老板。当时，我正在那家五金店前死死盯着对面的大屏幕，老板看了我好几眼，正欲开口说我挡着门口妨碍生意，下一秒却看见我突然晕倒在门前。老板吓得不轻，立刻冲出来打急救车送我进了医院。

我躺在病床上，指标都已经恢复。母亲还在门口拉着老板说要感谢他救我，而我对现在的一切都感到心灰意冷。我不禁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怎么就是这样的晴天呢？多好的天气，多坏的心情。我稍稍挪动身体，手背感到一阵微痛，我这才意识到我还在打着吊瓶。

“动什么动！现在不要乱动！”母亲发现了我的举动，再送走老板后立马走到我的病床旁边。“药没有按时吃吧，饭又没有好好吃吧，居然会搞到进医院。”，她又看了看我的随身包，“让你带着点葡萄干和巧克力，什么都没有！”。我闭嘴听着她的“怪罪”，好像身在水中的时候，老天还要下更大的暴雨淋湿你。

我脑子里还闪过大屏幕上的最后画面，我没想到这次低血糖发作得这么严重。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打开热搜新闻，我要知道那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果然，热搜铺天盖地都是那对明星的婚讯。那大屏幕上出现的，应该是我眩晕前胡思乱想的投射。

其实，这不仅仅是我的幻觉，它是真的，这是真实的。事到如今，我已无法骗过自己。我打开微信朋友圈，像是不死心地反复确认某个被论证过的公式。那个人果然又在赤裸裸地秀出他的女朋友，是那个圆圆脸，圆圆眼睛的女孩。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应该怎么形容，躺在病床上的我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旁边是陪着我的母亲，隔壁是跟我一样打着吊针的病人，还有门口路过的医生和护士，还有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和那随处可见的白色……

我忽然很想哭，情感上的脆弱无力和医院里那种生命本能的脆弱交织在一起，此时此刻，它们突如其来地都涌向了我。我微微背过身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母亲说她要去外面买个水果，而我在她转走掉的那一刹那就掉落眼泪。

人在脆弱的时候，泪水是开关。我伸手抚去脸上的泪渍，决定把手机里的某些聊天记录删除。对话框滑到了那个人的备注，那个备注让我晃神了一瞬，我最终按下删除键。

冰块少年，这是我给他的备注。而我和他故事的开端，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