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服人
严正翔三人此时的形象确实有点可笑。
头顶三颗脑袋全都像极了一颗滑溜的卤蛋，不仅没有头发，连眉毛、睫毛都一根不剩。
严正翔和严济卯两人的脸色黢黑、嘴唇泛白，一副又焦又虚的样子。
严济才则看起来更加可怜，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之前挨村民揍的痕迹到现在还没消退。
三人此刻抱头倒在地上，衣服上全是灰尘和脚印，明显是刚刚又挨了踢。
严济州强忍住笑意，来回打量了三人一番，才略带嫌弃地嘲讽道：
“你们仨倒是好胆，现在还敢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看来还是灵石的吸引力强过我对你们的威慑啊。”
“少族长，你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把他们赶出村得了。”
“是啊，上次就是他们瞎比比害村里几十户人家没买到渔场的份额。”
“后来他们为自己的利益竟然还敢铤而走险袭击少族长，这种害群之马还有必要留下来吗？！”
村里记恨严正翔三人的村民真的不少，与其说很多人是为严济州发声，倒不如说更是为他们自己错过的灵石发声。
不过偌大的村子里总归还是有理性的人存在，喧闹中终究有一位老人站出来，为严正翔三人说起好话。
“大伙听我说，他们仨固然可恨，但他们一来没有对少族长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二来他们之前虽然说了很多少族长的不是，也影响了大家的判断，但我们总不能以他们的几句言论就定其罪吧。”
“我们如果现在把他们赶走，就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啊。”
“武老说的确实有理，而且严济才、严济卯的父母都是上次兽灾中为保卫村子战死的英烈，看在他们死去父母的面子上，大家也该多给他们一点宽容吧。”
老人们这话一出，声讨严正翔三人的声音总算弱了许多。
严济州却不置可否，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三人问道：“你们可知道自己的错处？”
严济才应该是真被人打怕了，严济州一问他便立即做出反应。
一个翻身三两下爬到严济州面前，将他一只大腿紧紧一抱，带着哭腔大喊起来。
“济州，哦不少族长，我知道错了。”
“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再说您一句不是，也不会对您动任何歪念头。”
“求您开恩，让我留在村里别赶我走。”
严济才的求饶还没说完，严正翔也反应过来，他几乎完全复制了严济才的行为，抱住严济州的另一条大腿跟着哭诉。
“少族长啊少族长，我知道错了。”
“您是多好的人啊，我之前都是扇着扇子说话，对大家疯言疯语。”
“也是猪油蒙了心才对您动歪念头，求您饶过我们一回，以后我一定为您马首是瞻，绝不再在村里搞七搞八。”
“哦？是吗？”
严济州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又把目光看向严济卯，“那你呢？”
严济卯这时才双手撑地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看样子他之前被雷蔓术伤的不轻，以至于到现在还行动不利索。
不过严济卯伤势最重，却比另外两人有骨气的多。
“严济州，之前袭击你是我出的主意与他们无关，你如果要赶人赶我一个就是了。”
严济州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冰冷的语气丝毫未变。
“就你现在的身体出了村子就是等死，嘴巴还敢那么硬，真不怕我赶你走？”
严济卯一听这话，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惊惶，但最终还是倔强地沉默着没有开口求饶。
“哼。”
严济州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的反应无比不爽，“既然你们三人都承认自己有过错，那么我就……”
“少族长，济卯他爹之前真的救下过好多人！也是他爹替我挡住了一头凶兽的攻击才保我又活了这么多年。”
“老头子欠他家的，今天拉下这张老脸求您饶过他们这一回吧，再不济也等他们身上的伤好了再赶他们走！”
眼看严济州就要发落三人，之前为严正翔几人发声的武老严林武再次走出人群为严济卯求情。
严济州冲老人点点头，淡然道：“武爷爷您稍安勿躁，且先听我说完。”
随即，严济州扭头看向严正翔三人。
“你们先是散布谣言害许多村民错失投资渔场份额的机会，给大家造成不小的经济损失。”
“后又妄图挟持我谋求我手上的渔场份额，真是心思恶劣品行不端。”
“我不惩处你们不足以平大家心中的愤怒，严正翔屡次带头滋事立即赶出严家村！”
“严济才、严济卯你们两跟着严正翔为非作歹罪过不小，理当跟着严正翔一起被赶出村。”
“但念及你们的父母是为护卫村子而战死的英烈，之前又已经被我和村民们狠狠修理过一顿，就暂时容你俩继续留在村中。”
“我和所有村民以后都会盯着你们，若再敢犯浑，就别怪我让你们一起步严正翔的后尘！”
“也是看在武爷爷的面子上，我才愿意放你们一马！”
“手下留情少族长，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求您就放过我这一回吧，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说您的不是了。”
严济州的处置刚刚说完，严正翔就把他的大腿抱得更紧，活活像死了爹娘般哭喊起来。
严济才则立刻往边上闪开了一些，表明他与严正翔划清界限。
口中还忙不迭得连连感谢，大呼少族长仁厚、少族长英明……
严济州一脚踹飞严正翔，让村卫队的几个队员将严正翔拖走。
对于一边感恩戴德涛涛不绝对自己发出赞美的严济才同样满心的不屑。
如果不是他的父母确实是两位可敬的英烈，严济州也不想自己初任少族长就寒了村里老人的心，以他的脾气绝对要把严济才这种软骨头一同赶走。
反倒是严济卯虽然一言不发，甚至看到严正翔被拉走时他还有些激动。
但严济州对他感官还稍好一点点，觉得这人至少还有一点血性、几分担当。
如果严济卯把他这种性格用在正道上，或许还能成为一个可用之才。
直到发落完毕，严林武赶忙抱拳上前向严济州道谢。
“少族长宽厚，多谢少族长让这两个混小子留下，以后我一定好好盯着他们俩，叫他们一定要学好。”
说着，严林武转身一把将严济卯扯上前来。
“你这个小混蛋还杵在那里装死人吗，还不快点上来谢少族长网开一面。”
严济卯本以为自己今天定要被赶出村子，却没想到严济州竟对他网开一面，虽然不愿承认但心里其实对严济州生出了三分感激。
只是看到严济州被拉走，严济卯心里又十分难受，甚至刚对严济州生出的一点感激也被一下掐灭，换成了丝丝恨意。
严济卯对于严正翔的情感其实很不一样。
在父母死后他基本就是由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严正翔养大的。
严正翔对于严济卯来说如兄又如父。
严济卯很感激在自己孤苦无依的时候能有这样一个人，代替父母成为了他的亲人。
所以，尽管很多时候心里不认同严正翔的所作所为，他还是会跟着严正翔胡作非为。
为严正翔出谋划策、出血出力。
严济卯被严林武拉到严济州面前，忽然，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然后朝着严济州一下又一下重重磕起了头。
“这……”
边上的村民，甚至连严林武一时间也呆住了。
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怎么态度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求少族长开恩，别赶正翔叔出村。”
“求少族长开恩，别赶正翔叔出村。”
“求少族长开恩，别赶正翔叔出村。”
严济卯的头磕的很重，每磕一下额头上的红印子就更深一个色号。
五下之后，他的额头就开始出渗丝。
八下之后，血水开始顺着眉心流下。
十三下以后，他的眉毛、鼻梁都布满了瘆人的血迹。
十八下以后，严济卯的额头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严济州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心中暗暗叹道，他竟如此重情应当心性不坏啊。
但若我把严正翔赶走而把他留在村中，恐怕就是给我自己留了一个祸害在身边。
反倒是……
“够了！”
严济州这时终于发出一声厉喝。
已经连磕二十多下头的严济卯闻言，缓缓将头抬起，看向严济州的眼神里满是渴求。
严济州看着他整个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皮肤，额头上半个巴掌大小的一片不仅磕的模糊一片，甚至还能看见点点森白额骨。
纵使严济州之前对他们三人全都心怀厌恶，这时心里也不由得一软。
呵，还真的在真实的生活里，坏人也有他的闪光点啊……
“罢了，暂且容严正翔在村里养伤。伤好之后他若愿意好好在渔场免费打杂三年，我就既往不咎。”
“还有你严济卯，以后得给我好好表现。若你再犯浑，我就让你们俩一起滚蛋。”
严济卯闻言，难以置信般的一愣。
待反应过来之后，便面露狂喜，作势又要给严济州磕头。
结果严济州一脚踩在了严济卯的肩头，拦住了他的动作。
严济州居高临下地望着严济卯。
“我不需要你给我磕头，我只想你记住，这个村子是你父母为之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地方。”
“如果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以后就给我好好修练，将来继承你父母的荣光，也用你的生命来守卫这里。”
“回去治疗去。”
严济卯闻言，眼中似有眼光闪过，蹒跚地从地上站起来，对严济州深深一躬便转身离去。
边上的村民经历过刚才完整的过程，只觉得少族长最后明明也没有特别严厉的惩戒三人，却让大家都觉得他杀伐决断一点也不会心慈手软。
但是要说少族长辣手无情吧，他又让人觉得怀揣一颗仁心，未来绝对是个很好的领头人。
总之心中那股感受很奇特，也道不明。
等严济卯离开，严济州脸上又恢复和煦的笑容，转头对周围的村民们提醒道。
“既然我已对他们做出惩罚，那么他们三人之前做的错事就请大伙儿也将其揭过。”
“他们三人毕竟与我们是血脉相依的族人，以后只要不再犯浑，大家也别再喊打喊杀影响了咱村的团结。”
“但他们若再有下次……”
严济州浑身上下忽而散发出一股森冷气势。
“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村民们纷纷大声响应：“少族长英明！”
了结掉严正翔他们的事情后，灵食工坊份额的认购事宜便又恢复有条不紊。
严济州继续在村民中心逗留了一会，见人手不缺便于临近午饭时离开返家。
……
自从严家村的灵鲤养殖走上正轨，村子里就变的热闹许多。
很多嫁到其他村的女子以前几年都不愿回严家村一次，如今隔三差五就会往娘家跑。
一个个在聊些家长里短的时候，总会探探灵鱼养殖的口风，明里暗里透露出能不能将灵鲤养殖引进到婆家村子的意思。
严济州刚走进前院，就听见屋里传来热闹的谈话声。
走近一看，发现久未见面的大姑一家、以及三姑带着表妹竟罕见的一同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