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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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9月如期而至,我接到了入伍命令。

在车站集合的那天,爸妈来送我,大玉也来了,她抱怨我不常联系她,我以她在准备考研不想打扰为由开脱了自己。

我们在车站门口合影、拥抱、道别。大玉抱着我哭,让我照顾好自己,她会一直等我。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刘琮说的等待我get不到,但是其他人说的等待我能感动到哭,我真是贱。

开往部队的大巴缓缓发动,窗外的老爸一脸不舍,老妈和大玉泣不成声,相拥而泣,我探出头大声喊: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干出点头绪来,别送了,带着刘琮回去吧。

大巴就这样把我送往人生的下一个站点:部队。

我犯了两个错误,一是吹牛,因为我在部队并没有干出什么头绪;二是我把大玉叫成了刘琮。

好在大玉应该不知道刘琮的存在,我心惊胆战,希望大玉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到部队是第二天早上,每个人要交出自己的手机和物品,我才发现大玉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哥,你心里有冰山,却从不与我说。

不说是因为不想说,我总觉得大玉不简单,我总觉得她说的喜欢有点问题,具体是哪里有问题我也讲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被喜欢的感觉,那是刘琮给我的,而在大玉身边却没有这种感觉。很神奇,全是唯心的招式。

部队的日子很漫长,也很短暂,简单说来就是2年时光,这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这其中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按部就班的训练,极度自律的生活,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我当兵在北方,在寒冬的新兵连里3个月瘦了30多斤,训练强度很大,感觉随时可能猝死。23岁生日那天,我们出公差,在家属院扫撒,那寒风阵阵,吹得我们支离破碎,那随雪花飞舞的银杏黄叶,烟尘四起。透过玻璃看到人家里围坐吃着火锅,那凄凉,那无奈,万般风情,更与何人说。

是日夜,我们训练完回到班里,班长悄悄把他的手机塞给我,说是我对象给我做了个生日视频,让我去角落看。是大玉拍的视频,是她找了我的亲人长辈给我拍的祝福,还有一些寄语。

那是2016年立冬,我在北方的某个寒冷角落里哭的瑟瑟发抖、泣不成声,让人难过,真的非常难过。

那是真的,真的想要好好在一起的人,满脑子想着余生都是她的场景。

翻过了冬天,2017年的春天,我被派到离家稍近一些的某军校当学兵,那时候周末还可以外出半天,其中大玉来找过我一次,见面了也是仪式性的很激动很开心,却不知道那是和大玉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和大玉正式分手是在那年的入夏,其实我自从到部队以后,就不怎么和她联系了,本来就性格安然,部队手机管的也严,也就差不多失联了。

我曾以为啊,性格孤僻寡淡的人根本不配拥有热辣滚烫的感情,恰恰相反,我真的拥有太多的热情了,被热情包围的幸福感是很强烈的。

同样强烈的还有难以置信的反转。

太热烈太刺激了,大玉比我的前女友可厉害得多,她能有十几个男朋友,还能都保持联系。还不错,那段时间里我是主位,其余的都是副手。不过真正的厉害之处不是脚踏很多船,而是能同时操纵每一条船,她能认真经营和每个人的感情,男朋友们都认为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忠贞不渝。

分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些,后来才知道的,有些庆幸,可能是来得太容易,失去了也没觉得多可惜。

其实爸妈很喜欢大玉,催着我早点和她把事办了,另一方面又想让我踏踏实实好好干,他们相信我退伍的所有理由,就是不相信大玉会是那样的人。为此,我和父母有些分歧。

至于那个从没来过我梦里的故人,在我服役2年的时光里,几乎有三分之二个夜晚在梦见她。

我在枪林弹雨中书写,在内心的战场里品茶,在宁静的深夜冲锋,在和煦的午后厮杀。那心上的刺也渐渐被时间热血融化,留下了一颗种子,生根发芽、落地开花。那时的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在我的人生里根深蒂固、永远茂盛。

青春本就是一个断壁残垣的战场,有人英勇就义,有人缴械投降,有人折戟沙场,有人千古流芳。

多说无益,我在部队里过得十分艰难,却又十分开心,真切感受到脱胎换骨般的重生。

我不再更新无意义的动态,变得自律自省、慎独慎微。

快退伍的那个夏天,刘琮到我部队来看我,我十分惊讶她是怎么进来的。她不再问我以后的打算,也没问我想不想结婚,我们几乎没怎么聊天,听着盐碱地里的蝉鸣鸟叫,呆呆坐了一下午。

服役期满,我毅然决然退伍。

退伍那天,我没让父母和弟弟来接我,所以没人接我。

我一个人整了整衣冠,进了家门,很快便与老爸喝成一片。那已经是2018年的入秋,多少难过,多少不舍,多少委屈,这两年的眼泪与安康、想念与成长,一并交付双亲,报个平安,看着双亲双鬓斑白,许下不离家的承诺。

我比较擅长许下承诺,简单地跟放屁似的。

不离家又干嘛去呢?

9月,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上哪里去呢?

我想去医院上班,可是招聘季刚刚过去;我想去药房上班,可是我没有执业证;我想去机场上班,可是没人要我。我好像有百般武艺,却都是博而不精,没有真拿得出手的东西。退役办倒是很不错,得知我有驾驶证,一个劲的给我介绍当司机的工作。

那种迷茫和无助感,我想每个退伍的战友都曾有过。

最后还是当兵前做销售的领导收留了我,继续做销售,在我迷茫无助的时候给我递来了橄榄枝,我不喜欢做销售,但我承记这份恩情。那时老板跳槽到了另一家企业,管理的区域也从一个市变成了一个省,沾个光,我也从一个县的区域变成了一个市。

还是老样子,可以说人人捡钱的医药销售市场就我挣不到钱,也不知为何。

可能我天生不是干这行的料吧。

继续混混沌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