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析
“不可！”
坐在右下手末席位的程婴，看到赵朔有些心动的表情，闻言急忙站了出来阻止道。
接着他向主君赵朔和家宰鉏仲行礼道歉道：“君上请恕臣失礼！”
“无妨！”赵朔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而鉏仲也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程婴这才挺起身子正言道：“槐、仲之言，于吾赵氏，亦如治病之药。药也！药矣！药者既可药病，亦可药人。故而医者治病，当观病者，病症之缓急。缓者，药轻；重者，药重。
然当此之时，赵氏譬如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气脉和缓，便以猛药厚味，欲求安保，诚为难矣！仲子之言，亦如猛药，然吾赵氏沉疴已是多年，病躯虚弱，又岂能承受这猛药之猛……”说到后面程婴已不再言语。
他意思是赵氏比如一个人得了多年的痼疾，应当先给他喝点稀粥，同药一起服下。等到他肺腹调和、形体慢慢养得安稳些了，再用肉食补养，加上效力强的药治疗，这样病根才能除尽，人得以全面康复。
而鉏仲的话，就如同一剂猛药，如果不等病人气脉缓和，就给他吃这种身体难以接受的烈药或者味道厚重的食物。那么病人想要求得健康的话，实在就难了。如今的赵氏就像患病多年的人，体弱多病的他，更本经不起这样，外部有其他家族虎视眈眈盯着赵氏这块肥肉，而赵氏自己还在内斗不停反复都折腾了。
见众人不再说什么，此时的鉏槐、鉏仲就连赵朔也对程婴的话露出沉思的表情。要说在场最没心没肺的人，怕就属祁叔和灵扶轮两个糙汉子了。由于赵朔性格随和，对待下属也没有什么上位者，那种所要的繁文缛节之类的东西。而这两个人又是个武夫，对这些又明白，对程婴等人的病呀！药呀！更是一概不懂。他们只知道啥时候君上下令，他们就立马拎起刀子就干就行了。所以现在面对面前的牛羊肉，也不顾主君在不在了，他们抱起来就啃，吃的那是不亦乐乎投向了，就连在一旁伺候的仆人们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听到程婴的话，众人不外言语了。赵朔急忙挺起身来向程婴拱手问道：“不知家宰有何高见？”
看到自家君上向自己行礼，熟知周礼尊卑有别的程婴急忙侧身避开，然后向赵朔回礼。
接着他开口道：“君上此时万万不可脱离赵氏。”
鉏仲看着他反问道：“这是为何？”
听到鉏仲的反问，赵朔和他的长兄，也都目光投向了程婴。
程婴对此并没有很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了周边的同僚，见他们并没任何反应。于是他最后的目光停在了赵朔这里，接着开口问道：“众人皆知原、屏二人德行不如吾君，而吾君又是赵氏正宗嫡子，那为何先主宣子，不让嫡子吾君继承宗主之位，反而是让小宗赵括担任，这岂不是德不配位？”
见众人沉思，程婴开口道：“就如仲大夫所言，先主这是为了避免赵氏同族同室操戈，从而让其他家族有机可乘矣！故而委屈嫡子，而成全赵氏啊！”
“嗯嗯”
……
在坐的人纷纷点点头表示认同。
坐在对面的祁叔听到程婴的话，小声的嘀咕道“其他六卿不也有矛盾嘛！”
听到祁叔的嘀咕声，众人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连一旁抱着带毛猪蹄狂啃的灵扶轮也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嗯嗯！确实如此”
看着懵逼的祁叔程婴点点头
只见他分析道：“吾赵氏虽然是病虎，但先主所留虎威尚在，再加上其他家族彼此之间也是矛盾重重，故而其他家族并未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吾赵氏。可是如果一旦赵氏内斗的话，保不齐其他家族会放下彼此的成见，联起手来一起瓜分吾赵氏！毕竟赵氏之富，诸卿皆知，其家富半国啊！”
闻言众人脸色一变。
“唉！”
说到这儿程婴不由得叹了口气。
“与诸卿之间的分歧相比，因为吾赵氏与其他家族的矛盾更大。”
接着众人就看见程婴将几个酒爵拿到赵朔的面前，开口道：“君上这六尊酒爵代表去岁与楚国吾晋国六卿。
中军将 元帅荀林父
中军佐 先毂
上军将 士会
上军佐 郤克
下军将 君上
下军佐栾书
中军大夫 赵括 赵婴齐
上军大夫巩朔 韩穿
下军大夫 荀首 赵同
司马 韩厥 − − −
只见程婴从六个酒爵中拿出一尊酒爵说道：“先主在世时，吾赵氏一直都是亲于先氏、郤氏；压制荀氏、士氏、排挤栾氏、胥氏，这造成了荀氏和栾氏，一直不喜吾赵氏。而且就算吾赵氏和郤氏世交，然而宗主括、同二人却与郤氏之子郤锜不和，也使得赵氏与郤氏在先元帅郤缺死后，两家关系日趋恶化。”
说完便把代表郤氏家族的酒爵拿走放到自己的案几上。
然后转过身对着赵朔开口道：“荀氏家族与吾赵氏在先主在世时，就一直被先主打压着，故两家的关系一直不和。再加上赵氏朝堂势大，更有弑君的过往，故而赵氏与国君的关系也不好。这些年来国君对荀氏家族扶持不断，邲之战晋国霸业中衰，作为元帅的荀林父居然未做处罚，就是因为国君需要荀氏家族来制衡吾赵氏啊！如今此家隐隐有第一家族的势头。”
说完便把代表荀氏家族的酒爵放到案几的一边，接着程婴拿着一尊酒爵放到自己的案几上，对着众人开口道：“先氏！吾赵氏之党，更是桀骜不驯，屡次冒犯元帅。当年元帅率领晋军救援郑国，元帅听说郑国已经和楚国求和，就要返军时。就是这厮不同意，坚持要渡过黄河，与楚国决战。更是不听号令，单独带着军队渡过黄河，这才使得元帅无奈，带领全军渡河，以配合这厮。后来元帅在接见楚国使臣，使臣返回的时候，他私自派人追上楚国使臣，其态度及其恶劣，让楚国马上撤离郑国，从而惹怒楚国。要不是其孤军深入，连累全军，致使晋国惨败。其与荀氏家族势同水火时，更是时常连累吾赵氏，致使荀氏与吾赵氏关系恶化。
只见他向赵朔郑重的行礼，并嘱咐道：“泌之战后，因其勾结白狄，其族皆灭，吾赵氏痛失一盟友。”
说完又将先氏家族的酒爵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