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兵烧烤
卢卡躺在床上两眼放空，呼吸间都是枕头上的发霉味道。
楼下传来若有似无的枪声，不用想这一定是哪两伙匪帮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冲突在火拼。
心事重重的卢卡在枪声中几乎一夜无眠，整夜都在想着如何从泥潭中脱身...
发霉的不只是枕头，还有他的梦想。
第二天一早，卢卡拖着疲惫的身躯照常起床，今天他有个重要的事情——会见查克。
开庭在即，他要确认查克有没有向警方招供车辆和枪支的来历，如果两人的口径不一查克就需要在法庭上当庭翻供，结果将会非常麻烦。
达拉斯县看守所会见室内，卢卡一边研究案件卷宗一边在脑海中梳理庭审时可能发生的情况，等待查克的到来。
五分钟后，狱警押着身着橘色囚服的查克进入会见室。
即使已经被关押一个月之久查克仍旧神采奕奕，面对狱警时表现出满脸的不屑。
对他他这样成长在暴力泛滥的43街区的黑人来说，进局子也好进监狱也罢就像回家一样，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凶狠的查克不同于一般的黑人混混，玩着一种匪帮cosplay的游戏，他是真正身负两条人命的狠人，带领瘸帮将他们的死敌血帮彻底赶出了43号街区。
毫不夸张的说，查克就是43号街区的国王，在这里他的名字比警察更好使。
狱警离开会见室后，卢卡主动伸出手想要和查克握手：“好久不见了查克先生。”
但是查克压根不理那一套，撇着嘴说道：“what's up bro？（还来干嘛），一切都结束了，我要去监狱了。”
面对现在的处境查克是一点都不着急，他这样的人天生就和监狱互相吸引，进监狱对他来说就是进大学深造。
如果拿犯罪资历和学历等价比较的话，查克起码也是研究生学历了。
卢卡干笑一声心里想着：你这烂仔是无所谓，但你要是真进去了你表弟可是要把我崩了。
“相信我查克先生，你不会进监狱的，我想再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查克两手一摊：“我的情况你了解的比任何人都多，还有什么好了解的？”
“该死的POPO（警察），等我出狱后不会放过这些垃圾，因为那些popo我们黑人才会一直生活在奴役之中。”
卢克抬手示意查克冷静，问道：“你有没有向警方交代案件细节？比如车是怎么来的？枪是不是你的这些问题？”
闻言，查克轻蔑一笑，用戏谑的语气回复道：“Bro，你把我当成什么了？snitch（告密者）？还是菜鸟？”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要知道我是何等人物...对于警察，无论我要蹲多久的大牢我都不会说一个字，不配合就是我的态度。”
本来如果自己的委托人是这个态度，律师多半要急得跳脚，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往往会被重判。
可卢卡却表现的格外欣喜，要是查克什么都没有交代那这次的庭审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一把拉住查克的手激动地说道：“查克你不愧是南区最混蛋的mxxherfxxker！你愚蠢的行为救了你自己！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查克显然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一时没有听出来这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眨巴着大眼珠子喃喃低语道：“WTF，bro...”
告别了查克卢卡本来低落的心情好了很多，暂时将维克托的事情抛之脑后，专心备战明天的庭审。
路过一家烤肉摊时他被烤肉发出的香味所吸引，抬头一看发现小摊的名称极具特色。
Veteran BBQ（老兵烧烤）。
德州有三大特产：枪支、红脖子和烤肉，老兵烧烤短短四个字就把这三大要素结合在一起。
在美食荒漠的美利坚，德州烤肉是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美味的食物。
这两天经历了各种糟心事，卢卡觉得是时候犒劳一下自己了，他将车停在路边向摊主招呼道：“你好伙计，你的烤肉简直香极了，让人忍不住为之驻足...”
摊主大约40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黑色精神T恤，体格强健，锅盖头发型，只要看一眼就能判断出他确实在军队服过役。
高鼻深目肤白，还有满脸的络腮胡渣，典型的东欧裔长相。
平静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凛冽的杀意，阅人无数的卢卡当即判断，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少爷兵，那种气质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
摊主只是抬头瞥了卢卡一眼就让他觉得脊背发凉，这种感觉不同于维克托那种亡命之徒，更像是无情的杀人机器。
“咳咳...”
卢卡干咳两声打破尴尬：“伙计，给我来一份特色烤猪肋排~”
摊主就像一位机器人一样，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埋头操作起烤肉。
不一会儿闪耀着诱人油光的德州烤肋排被端到卢卡面前。
卢卡只尝了一口就被惊艳到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叹道：“伙计，我不得不说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德州烤肋排~”
“什么米其林推荐跟你的烤肉一比简直就是bullshit（屎），一群卖轮胎的懂什么美食？”
摊主仍旧低头处理着烤肉，完全没有搭理卢卡的意思。
“很难想象你一位东欧移民居然把德州烤肉做的这么正宗...”
“是在军队里有人教你烤肉的吗？让我猜猜你曾经在哪里服役...”
“阿富汗？还是伊拉克？也许你参加过沙漠风暴，我想知道你们在萨达姆家里搜到的是不是洗衣粉...哈哈哈。”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会成为你的老顾客的~”
就在这时摊主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突然意识到卢卡在揣测他的身份和经历，他非常不喜欢这么被人窥视。
察觉到对方如刀子般锋利的目光卢卡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当即止住了笑声埋头干饭。
这就是美利坚，人与人之间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可言。
这时隔壁桌的三个黑小伙开始大声喧哗起来，不知道是磕嗨了还是喝嗨了。
“Bro，你知道我表哥最近在亚特兰大发了大财吗？”
“他靠着卖叶子现在已经开上奔驰！danm bro，他还说要出钱给我出唱片呢！”
“我来给你们来一段freestyle~Yo，yo~这里是mxxterfxxer AKA Lil JJ（江湖人称小JJ）~我来自达拉斯南区，你们知道爷有多么嚣张~”
吹着吹着，其中一名黑小伙真的当街开始了即兴表演，丝毫不顾路人们的感受。
小黑火力全开，一开口就是双押、三押，配上脑瘫似的各种手势，好像在搓螺旋丸，以rap的形式对路人进行无差别精神污染。
听到这么恶心的表演，卢卡瞬间觉得盘中的肉都不香了，只想马上结账走人。
不过那三位小黑的速度比他还快，唱着唱着他们已经离摊位越来越远，想要趁机逃单。
摊主显然不会给他们机会，眼见三名黑小伙要逃单立马大声喝止：“站住，你们还没给钱。”
三名黑小伙没有丝毫惊慌，张牙舞爪的对摊主挑衅道：“钱？什么钱？”
“Danm！我没听错吧老兄你居然管我们要钱？”
“看看我们的肤色，我们买东西还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