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求签
临阳矿区，与其说是一个矿区，更不如说是围绕矿区的一场城市。
开采区，设备制造与维护区，工人活动区等数十个区域构成。
从天空上看，就像是若干个大小不同的饼摊在地上呈现出不同的功能服务半径，丝带状的城际空轨串联其中。
顾斐离开二人，沿着山林小道一路狂奔，没多久就来到城市空轨边。
等待了一会儿钢铁长蛇般的悬浮列车经过空轨，利用一处高地，顾斐正好落在列车顶上，进入行李车厢内顺了一件长领风衣夹克，将衣领竖起来做简单伪装，到乘员车厢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睡起来啦。
眼下要临阳矿区还要一段时间，他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睡上一觉，往后可没有悠闲时光了。
人群骚动，一个急刹车列车滑行几百米停下，顾斐被强烈的推背感惊醒，列车女声播报请大家冷静。
列车全列灯光关闭，透过窗户外，数道灯光朝这里开来。
矿区飞贼。
顾斐默默在心里说道。
列车已经到达矿区的外围，此刻受到矿区飞贼的袭击。
驾驶悬浮摩托，在夜间行动，来无影去无踪，专门洗劫来往矿区的列车。
一辆悬浮摩托径直驶向列车驾驶指挥室，年轻人张狂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停在驾驶指挥室外，一个人走上去。
不一会儿，人走了下来，年轻人冲着伙伴发出灯语，列车引擎启动，缓慢驶离。
顾斐将发生的一切收于眼底，眼中透露着玩味。
这是做好交易。
矿区飞贼，只求财不求命。
每当有列车受到劫持，他们会开出一个数，如果列车长同意，则列车上的人与货物安然无恙，倘若不则人货双失。
大家都是求财，相安无事是最好，不过是些许货币罢了，所以通常情况下列车长都会同意。
这个插曲并不影响列车行进速度，列车再也没有受到任何侵扰，看来矿区飞贼很守信用。
列车女声播报响起，目的地到了，顾斐随着人群下车。
科技感十足的城市落入眼中。临阳矿区的主城区是整个星球最发达的地方。
高大的虚拟屏幕上播放着最新的科技女仆产品，街上人群装扮时髦新颖，俏皮女郎诱人的唇彩透露出城市气象。
站牌上的通缉令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头干劲利落的黑色头发，目光坚定犀利充满冷意，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半身是一件游击队作战服。
顾斐。
通缉令上的悬赏金额很诱人，甚至起了拿自己换赏金的想法。
许忠实终究是许忠实，反应就是迅速，劫机离开后立马下了对顾斐的通缉令。
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也清楚明白，通缉令对顾斐这样的人造成的作用不会太大。
他散布通缉令设置悬赏金价格极高的目的，无非是想阻扰顾斐的时间，能拖一点是一点。
选择劫机离开，就说明攻心之策失败，顾斐的立场很坚定。
游击本部基地的交手，他清楚顾斐的实力，一定会成为阻扰最终兵器升天的最大麻烦。
很显然，许忠实的目的达到了，顾斐明显感觉到附近的人投来的目光，甚至有人拿出通讯设备看其样子是要通知守备军。
顾斐偷了一个帽子，将衣领竖得高高的，躲避他人的视线，快速离开。
……
临阳矿区极大，为了便于管理，分做十数个行政区，JB区可以说是最贫穷的街区，人员成分复杂。
所说是行政区，但现实是不过几条水泥马路围成的鬼街，贫穷、落后，远远比不上那些富庶的地方。
但就是在如此狭窄的地方，竟然住着十来万人。
各种违章建筑存在，电线肆意穿过天空，像是渔网罩着这个地方。
对于这里，顾斐并不陌生。他步伐坚定，朝着目标走去，在人群中快速穿越，高冷的气质使得他少了很多目光，不一会儿就转入一道没什么光亮的小道。
虽没有光亮，但也就人头云集，摊贩云集。
这里的货物很有意思。
这里的摊位大多是铺在地上的一张破布，摊主不像外面主街上那样卖力吆喝，而是蹲在地上等待着肥羊。
磨掉型号的机械义肢，接口破损的脑机灵窍，安全运输机的锈蚀配件，人类星空舰队机甲碎片。
林林总总，无所不包。
只要你想要，这里就会有。
守备军禁止名单上的违禁品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铺在地上，往来的客人也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这里是临样矿区的黑市。
“先生，最新的镭射光眼，刚生产的，看一下？”一个缺了几颗牙齿的矮子拦住了顾斐的脚步，手里拿着一颗眼球，看样子应该是临阳工厂的产品。
顾斐的脚步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且不说他不是义肢人，就算是面前的这颗眼球也不会是他的考虑范围，谁知道有没有手脚。
临阳矿区曾经出现过多次义肢眼球掺假病毒程序的恶性事件，有人通过眼球控制义肢人，促使镶嵌者大规模暴动，造成大规模伤害。
现在这样的新闻，还时不时听到。
见顾斐没兴趣，矮子却没有收手，反而是把眼球凑到他面前，然后突然放手，眼球因势落在顾斐身上，最终掉落地上。
“好家伙，你不买但也不能丢我的东西啊！”矮子大声喊叫，看似叫苦实则眼中带着冷意，“赔钱！”
与此同时，一个身形魁梧的身子出现顾斐身后几乎贴在他身上，替换成机械义肢的右手顶在顾斐的腰间。
“买卖不成，做起讹人的勾当。顾斐抬眼打量夹击的两人，似笑非笑道。
“不是你丢的，怎么出现在你脚下。”
矮子摊主装模做样的摇摇头，如同仗势欺人的哈巴狗，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露出缺了几颗的乌黑牙齿。
这单他吃定了，谁来都不好使。
“如果不想节外生枝，最好跟我做了这笔交易，大家好聚好散。”
他拿捏好猎物的心态，像这样刻意装扮隐藏自己的，都不愿意引起骚动，因此百试百灵。
原本热闹的巷道突然陷入一片静谧，不少摊主和行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场闹剧上等着看热闹。
壮汉靠的很近，刺鼻的金属锈蚀味冲入鼻腔，顾斐只能无奈得屏住呼吸。
“给钱吧，三万临阳币，少一分都不行。”壮汉狮子大开口，原厂三百临阳币的东西开了百倍价格，与此同时，机械义肢右手在腰间游动，欲要进入顾斐的口袋拿取轻财。
对付这样的义肢垃圾人，顾斐甚至不想有过多动作，抓起机械义肢右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壮汉狠狠砸向面前的矮子，撞得七零八落。
然后顾斐上前，一个用力，直接将机械手背活生生掰了下来。
只听到咔擦几声零件转动声音，大量锈蚀的螺帽和齿轮飘洒出来，机械义肢从链接处截断，顺带咬下一大块血肉，疼得壮汉嗷嗷叫。
壮汉在地上翻滚，手臂喷射的鲜血顷刻弄脏地面，嘴里似乎有些难听的话要讲出来。
一张大嘴还没有张开，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字词，就被紧随而至的一记强力手刀击碎咽喉。
“啊……”
人生最后的话语是一声惨叫，魁梧的身材瘫软地上，倒在鲜血之上，引得周围看客阵阵尖叫。
矮子摊主被壮汉砸中，眼冒金星，回缓便看到如此惨状，便跳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身后人群钻去，但还没有跑几步，只觉得胸口一疼，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低头看去，只见白花花的刀尖在胸口。
顾斐没理会他造成的情况，继续向前走去，神色淡定至极，彷佛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苍蝇。
周围人左右闪开，密集的人群当中出现一条宽敞的道路，无一不用倾佩的眼光注视向巷道最深处走去的长领风衣男子。
等顾斐走远消失在视线之中，原本寂静的巷子突然骚动起来，离尸体最近的几名摊主从摊位后跳了出来，动作迅捷如猎豹，朝着地上的尸体抢去。
新鲜的尸体可是好东西，每一部分都是昂贵品，不少达官显贵喜欢愿意出高价，在鬼街是抢手货。
无论是用于生产，还是满足某些人的独特需要，都能卖出一笔满意的价钱。
不过这跟顾斐没有什么关系，内心没有丝毫波动，激发不来他作为蓝星人的守序善良。
这样的行为在临阳矿区稀疏平常，算是默认法则。
他来到一处铁门前，抬手敲响。
片刻之后，铁门上拉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冰冷的语气响起。
“什么事？”
“求签。”
眼睛瞬间冷厉起来，在顾斐身上来回扫量，但语气确实缓和了几分。
“求哪家的签？”
“臭手李。”
门后没了声息，顾斐推门而入，没有受到丝毫阻挡，门后也没有任何人等待他。
他走向中堂。
这里并不像顾斐话语所说的是求问仙家的场所，反而像是一家私人诊所，四周随意散落着顾斐知识盲区的设备，消毒水和麻药的味道充斥着房间。
这条街是做义肢生意的，哪有黑诊所也就不奇怪。
随处可见的黑诊所承接的业务极为广泛，除常人所需的问药看病，还包括义肢替换，设备植入等新式治疗，主打一个有病定有医的随意风格。
跟巷道内的摊主合作，物美价廉，客户至上，形成成熟的产业链。
穿过一条杂乱拥挤的甬道，视线豁然开朗，一个科技感十足的用防弹玻璃隔绝开的巨大房间赫然出现眼前。
房间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功能机械手术床，一个穿着像是几十年没洗黑到发白医师袍的老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臭手李，是个医生。”老者笑容有些玩味，”来找到求签，你是游击队的人。”
“游击队本部第六小队顾斐，见过臭手李先生。”
顾斐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却没有收到老者任何善意。
“听说过你的名字，现在的悬赏金额很高。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求签！”
老者面色瞬间黑了下来，面露愤怒，破口大骂。
“大佬张就是这样教你们的，求签，求他么的鸟签。老子欠他的签早就还完了，能放你进来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要是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你就给我滚出去。”
心思通透的顾斐一眼看穿老者的心思，他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对着眼前气头上的老者说道。
“前辈何必如此，您这样对晚辈怕不是有失偏颇。”
“大佬张只是临时有事无法抽身，不是已经死了。要是听闻游击队人员向您求签，您没有回应反而如此态度，他老人家说不得得上门一趟，跟您说道说道。”
老者听闻，脸色狂变，一时间五颜六色，最后不甘化作无奈。
“我原以为大佬张生死不明，欠下债可以不用还。没想到你这小子年岁不大，倒也算的上精明。”
黑诊所建在三不管地方，自然是信息交换的最佳场所。医师除了看病做手术之外，还有一个生意就是买卖消息。
眼前的老者早些年受过大佬张的恩惠，便许诺游击队可以上面求三次签，免费在赠与三次消息，眼下便是第三次，他原以为面前的小子能被他唬住，没成想倒是个厉害的人。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消息。”
“奥维族特使在何处？”
目标难道不是要摧毁最终兵器，这小子是要做什么，难道？
一个可能出现在老者心中，不由得头皮发麻，眼前这小子所求甚大，其难度不亚于登天。
“此刻就在临阳星总督府当中。”
拿到了答案，当下便告辞离开，却听老者又开口道。
“你是黑色星域的人，我在送你一个免费的消息。”
顾斐倾耳想听，作为临阳星最会打听消息的人，老者自然也是绝顶聪明之辈，当听到问题后，肯定猜出了他要做什么。
这免费消息，肯定计划有很大帮助。
“大佬张在接触王千阳。”
顾斐瞳孔瞬间收缩。
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