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生东方朔

不过，在作为未来的名将出场之前，卫青还要再等九年时间，所以让我们把镜头转回刘彻身上。

十八九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刘彻也不例外。这两年，他感觉自己过得很压抑，做任何事都被窦太后束缚住了手脚，家庭生活也不和谐。

十九岁那一年，郁闷的刘彻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离宫出走！

为此，刘彻约了一帮年轻的玩伴，穿上普通富家子弟的衣服，约定在城门口集合，趁夜出发。

几个年轻人出了城，在迷离的夜色中一路纵马驰骋，天快亮时，一行人抵达了南山。刘彻看着身后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小伙伴儿，不禁喜上眉梢，还是年轻好啊，跑了一夜，竟然毫无倦意。

好不容易离开了气氛压抑的长安城，看着不远处的巍巍青山，再看看眼前的一汪碧水，刘彻顿觉神清气爽，胸襟宽广了许多。这趟出门，刘彻打的是平阳侯的名号，平阳侯就是刘彻的姐夫，平阳公主的老公。

此刻的刘彻宛如刚出笼的野兽，带着自己的小弟纵马驰骋，追逐猎物。马蹄翻滚之处，践踏了不少田野庄稼。对于刘彻而言，他根本不在意地里的这些禾苗，可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言，庄稼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容不得任何人肆意践踏！

很快，刘彻的举动就引发众怒。

不断有人向县衙报告，说有一群公子哥儿肆意践踏百姓的庄稼，恳求县令派人抓捕。县令不敢大意，经过缜密摸查，终于将刘彻一行人给围住了。

眼见脱身不得，刘彻只得拿出皇帝的印信，向众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堂堂国家元首竟然被百姓围住，场面一度相当尴尬，刘彻趁着大伙儿愣神的工夫，一溜烟就跑了。

虽然闹得很不愉快，但刘彻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他没有折回长安，而是继续四处溜达，一行人离开了陕西境内，向着河南方向漫游而去。

很快，刘彻带着一群小弟到了柏谷。

眼看着天色渐黑，一行人决定找个宾馆住一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民宿，结果老板一看这些人，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样子，凭借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一群人在大厅大呼小叫，嚷嚷着要喝茶。老板没好气地说：茶是没有的，我这人只有尿！

刘彻大怒，小弟们早已按捺不住，将老板揍了一顿。老板娘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出来赔礼道歉，并给大伙儿安排了房间。她早看出这些人一个个锦衣华服，非富即贵，绝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刘彻一行人，店老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帮持棍拿刀的少年。他吃了亏，外出招呼了一帮人，准备等刘彻一行人睡着后，来个突然袭击。

如果真闹出人命官司，那可不是玩的。老板娘赶紧拦住了自己的老公，搬出一坛好酒，既然你想学一回替天行道的绿林好汉，那就先喝几碗酒吧，壮壮胆。

几碗酒下去，店老板眼睛就开始迷离了，老板娘趁势将他绑了起来，告诉门口那群持棍拿刀的少年，没啥事儿，大家都散了吧！

大厅中发生的这一幕，刘彻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老板娘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将刘彻一行人再次请出来喝酒道歉，并将内情一一道出。

大伙儿一听，暗道一声好险，如果真和这些人发生冲突，伤到了刘彻，那他们可就百身莫赎了。

刘彻内心有点复杂，都说江湖险恶，一不小心就会挨刀，果然如此啊！这江湖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闯荡的，没意思！

第二天，他就带着一帮玩伴回了长安。回去后刘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救他的老板娘召来，赐之千金，并封她老公为羽林郎。

刘彻乘兴出猎，败兴而归。经历了这件事，他总结出一条经验，那就是，以后出门，绝对不能住那种私人旅店了，保不准就是个黑店啊！

为了做好安保工作，刘彻在自己常去玩的地方都修建了简易行宫。

即便如此，刘彻仍觉得有些担心，偷偷摸摸出去，万一被老太太知道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既想出门打猎，又不想跑太远，怎么办？

那就只能去上林苑了。

然而，刘彻在上林苑逛了一圈儿，总觉得上林苑太小了，根本跑不开。为此，他突发奇想，想要扩建上林苑，打通沿路的阻隔，一直通到终南山。

这是一项规模浩大的工程，要想连接终南山，势必要对区域内的居民实行整体搬迁工作，绝对要征发民夫，劳民伤财。不过，刘彻对此很有信心，他将这项工作交给了吾丘寿王。

吾丘寿王，今河北邯郸人。年少时，因善于下棋而被召为待诏，跟随董仲舒学习过《春秋》，因聪明好学，任侍中中郎。

吾丘寿王接下这份重任后，深入调查走访，写了一篇可行性研究报告，认为扩建上林苑可行。

刘彻一听，大为高兴，既然论证没问题，那就开工吧！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投了一张反对票。

这个人，叫东方朔。

东方朔据理力谏：听说谦虚谨慎，天将降福；骄傲奢侈，天将降灾。现在陛下嫌宫殿不高大，苑林不宽广，要扩建上林苑。试想，关中一带土地肥美，物产丰饶，国家赖以太平，小民赖以富足，划地为苑，将上乏国家，下亏小民。为建造乐园而毁人坟墓，拆人房屋，将使小民无家可归，伤心流泪，怨恨朝廷。昔日殷纣王建九市而诸侯叛乱，楚灵王造章华台而楚民离心，秦始皇修阿房宫而天下大乱。这些都是惨痛的历史教训，希望陛下能三思而后行！

不过很可惜，东方朔这番肺腑之言并没能打动刘彻。在刘彻的眼里，东方朔只是一个相声演员，靠自夸当官，靠幽默得宠，他哪懂什么治国之道？

对于东方朔的谏言，刘彻只是赏了些钱财给他，上林苑的扩建项目还是提上了日程。

为什么东方朔得不到刘彻的重视？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得从东方朔的简历说起。

东方朔是今山东人，自小父母双亡，靠兄嫂抚养长大。不过他才学渊博，酷爱旁征博引，在历史上的名气很大。

刘彻即位不久，向天下访求贤良方正之士。各地士人、儒生纷纷上书自荐，东方朔也是自荐中的一人。

我们都知道，简历是求职者与面试官沟通的第一步。在求职面试时，一份漂亮的简历总能迅速吸引面试官的注意。

为了准备这封自荐信，东方朔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千片竹简！

他在自荐书中这样吹嘘自己：

我，东方朔，少年时就失去了父母，在兄嫂的抚养下长大成人。我十三岁开始读书，经过三年的刻苦学习，读的书籍已经够用。十五岁时学习击剑，十六岁学《诗》《书》，阅读量达到二十二万字。十九岁又开始学习兵法，懂得各种兵器的用法，以及作战时士兵进退的钲鼓，这方面的书也读了二十二万字，总共四十四万字。我欣赏子路直爽的性格和言行。

我今年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八（九尺三寸，古代尺寸比现在短），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除此之外，我身上还有很多闪光点，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生。我这样的人，应该能够做天子的大臣了吧？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我太有才了！我太帅了！我太完美了！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天才，皇上你不用我，简直没天理啊！

这篇自荐信，刘彻日日读，夜夜读，坐着读，站着读，睡觉也读。每次阅读，需要两个人才能撑起，足足花了两个月才读完。

好不容易看完了自荐信，刘彻对这位求职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个“待诏公车”就把东方朔给打发了。

什么叫“待诏公车”？就是你被看上了，先到招待所等信儿吧！

时间一长，或许是刘彻公务繁忙，把东方朔给忘了。

我们经常说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话当然没错，可是这个“总”字是漫长的，漫长的……

东方朔很着急，怎么才能见到皇帝呢？

一次，他发现有几个给皇帝赶马车的侏儒，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这一天，他找到那几个侏儒，故意吓唬他们：陛下说了，像你们这样的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工资不少拿，没有一点用，打算砍了你们。

侏儒们一听，吓坏了，一个个都急得哭了起来。东方朔叹了口气，给他们出了个主意：皇上一会儿要从这里经过，你们要想活命的话，赶紧找皇上求情吧！

侏儒们听后，哭着拦在了刘彻的必经之路上。刘彻一头雾水，这些人要干什么啊？

听说陛下嫌我们没用，要砍了我们？

刘彻一脸蒙：我没有，别瞎说！谁告诉你们的？

东方朔啊！

刘彻大骂道：别听那个浑蛋的，赶紧把他给我叫过来。

东方朔终于见到了皇帝，有了一次与刘彻面对面的机会。

老实交代，为何要借朕的名义去骗人？

东方朔解释道：陛下啊，我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侏儒们身高三尺，每月工资是一袋米，二百四十钱。我身长九尺余，是他们的三倍，工资竟然和他们一样。这些粮和钱，根本就不够我吃，能不被饿死就不错了。

这话我很早就想对陛下言说了，只是一直没逮着机会。既然今天来了，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陛下如果觉得我能为您所用，就请给我涨工资；陛下如果不愿意重用我，就干脆放我回家，我也不愿在长安城里浪费粮食。

刘彻听后捧腹大笑，于是命令他在金马门待诏。

金马门，官署名，因门旁有铜马，得此名。

当时，宫里流行一种“射覆”的游戏，就是将一件东西放进器具中，扣过来放桌上，给一些很少的线索，让大家猜里面是什么，其实就是猜东西。《西游记》里，师徒四人就曾在车迟国与三个道士斗法，玩过隔板猜物的游戏。

刘彻很喜欢玩这种游戏，他经常把东西放在器皿下面，让大臣们来猜，以此取乐。

有一次，刘彻在器皿下放了一只壁虎，大臣们都没有猜对。

这时，东方朔开口了：我通晓《易经》，不妨让我来试一试。

你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东方朔摆出各种卦象，口中神神道道，一番故弄玄虚。

随后，他说道：我认为是龙但没有角，说它是蛇但又有脚，善于爬墙，这东西不是壁虎就是蜥蜴。

还真神了！刘彻大为惊讶，当即赐给他十匹帛。

刘彻又问他，东方朔，你还敢再玩吗？

东方朔笑嘻嘻地说，只要陛下有赏，臣就敢再猜。

随后的游戏里，东方朔每猜必中，刘彻连连称奇，对其赞赏有加，赏了不少好东西。

东方朔在皇帝面前大出风头，引起了宠臣郭舍人的妒忌。

老郭对此大为不满，我才是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人，你东方朔在皇帝面前出尽了风头，这不是来和我竞争吗？

不行，得把他赶走。

于是，老郭逮着机会就在刘彻面前抱怨，说东方朔狂言，他每次是侥幸猜中的，并没有真本事。我想跟东方朔赌一把，如果他能猜中，我愿受挨一百下鞭子。如果他猜不中，他挨打，我受赏！

刘彻有心看热闹，准了。

这一天，猜谜比赛隆重举行，老郭在盆下藏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东西，喜滋滋地看着东方朔，你就等着挨打吧。

东方朔不慌不忙算了一卦，然后看着郭舍人说：这里面是窦薮。

郭舍人顿时蹦了起来：陛下您看，东方朔果然猜不中，快打他屁股！

话音未落，就听东方朔继续说道：生肉叫脍，干肉叫脯，附在树上叫寄生，盖在盆子下面就叫窦薮。

打开一看，果然！

有人要问了，这窦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据推断，所谓窦薮，应该是芝菌一类的东西。

刘彻毫不客气，让人剥了郭舍人的裤子开始打屁股，直打得郭舍人鬼哭狼嚎。

东方朔在一旁讥笑他：小屁孩嘴上没毛，叫声嗷嗷，屁股越来越高。

郭舍人又哭了，向皇帝告状：东方朔竟敢随便诋毁欺侮天子的侍从官，按大汉律法，应该判处死刑。

刘彻责问东方朔：你为何侮辱他？

东方朔：我没有诋毁侮辱他，只是跟他说个谜语而已。

刘彻：什么谜语？

东方朔：你看，嘴上没毛，叫起来嗷嗷的，屁股撅得高高的，这不就是一只鹤吗？

郭舍人不服气：也希望问东方朔一个谜语，如果他答不上来，也得被打屁股。

紧接着，老郭胡编了个谐音谜语：令壶龃，老柏涂，伊优亚，标畔牙，你来猜猜看！

东方朔侃侃而谈：令是命令；壶是用来盛放东西的；龃是牙齿不整齐；老是老人；柏是鬼的廷府；涂是浸湿的路；伊优亚是言语含糊不清；标畔牙是两条狗打架。

讲真的，以东方朔的智商，完全可以把老郭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跟他玩猜谜游戏，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刘彻大为赞赏，更加佩服东方朔的才华。

有一次，刘彻发通知让官员到宫里来领肉。等了好久，分肉的官员还没来，东方朔等不及，拔剑自己割了一大块肉，并对同事们说：天太热，肉容易腐烂，大家快快拿回去吧！

第二天，刘彻对东方朔说：昨天赐肉，你擅自割肉归家，胆子挺大啊！

东方朔脱帽跪地请罪，开始自我批评：东方朔啊东方朔，你太鲁莽；诏令没下，擅自领赏；拔剑割肉，气势豪壮；割肉不多，廉洁礼让；拿给妻子，仁爱无双。

听到东方朔如此“自责”，刘彻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家伙，要你自我批评，倒是表扬起自己了。

好在刘彻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反而又赐给他一石酒、一百斤肉，让他拿回家去交给妻子。

刘彻好大喜功，喜欢臣下歌功颂德。

一次，刘彻问东方朔：在你眼里，朕是一位什么样的君主？

东方朔：圣上功德，超过三皇五帝，要不众多贤人怎么都辅佐您呢？譬如周公旦、召公都来做丞相，孔丘来做御史大夫，姜子牙来做大将军……

东方朔一口气将古代三十二个治世能臣都说成了刘彻的大臣，他语带讽刺，但又装出一副滑稽相，把刘彻给逗乐了。

又有一次，建章宫后阁，有一只动物跑了出来。消息传到宫中，刘彻亲自去看，问了身边一群人，结果没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动物。

刘彻心里一阵无语，叫东方朔来看看吧。

东方朔看了一眼就说，我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不过在说之前，我得先吃一顿大餐。

刘彻准了。

吃过酒饭，东方朔又说，某处有公田、鱼池和苇塘好几顷，陛下赐给我，我才愿意说。

刘彻又准了。

愿望达成，东方朔这才说道，这动物叫驺牙，只有远方有人来投诚，驺牙才会出现。它的牙齿前后一样，大小相等而没有大牙，所以叫它驺牙。

后来过了一年，匈奴浑邪王果然带领十万人来归降汉朝。刘彻很高兴，赐了东方朔很多钱财。

关于东方朔的故事很多，大多属于传说。很多志怪类小说里，都记载了东方朔的故事。

有一次，刘彻在上林苑中见到一棵形状很奇怪的树，就问大家这是棵什么树。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东方朔上前，陛下，我知道，这棵树叫善哉。

紧接着，东方朔给大家科普了一大堆这种树的特性。

刘彻命人暗暗标记了这棵树。

几年后，刘彻又一次路过这棵树，问东方朔这棵树的名字。东方朔早就忘了前面那回事，随口糊弄刘彻说：陛下，这棵树叫瞿所。

这下可被刘彻抓住了：好你个东方朔，看来你是经常欺骗朕啊！几年前你不是说这棵树叫“善哉”吗，怎么现在又改名了？

东方朔脑子转得很快，马上补救：陛下，这很正常啊，您看，马小的时候称“驹”，大了称“马”；牛小的时候称“犊”，大了称“牛”；鸡小的时候称“雏”，大了称“鸡”。人也是如此啊，小的时候称“小儿”，老了以后称“长者”。前几年的小“善哉”，现在已经长成了大“瞿所”，这不是很正常吗？

刘彻原想借此揭他一次老底，谁知这个妙语如珠的东方朔具有难不倒的辩才，心中暗自佩服。

东方朔有个独特的爱好，娶媳妇儿。

和一般人不同，他娶媳妇儿，有“三要三不要”原则：一要娶首都长安城的妹子，外地的不要；二要娶年轻貌美的，没有姿色的不要；三要一年一换，超过年限的不要。刘彻赏给他的钱财，他全都用来换媳妇儿了。

东方朔这样做，只能招来他人的羡慕嫉妒恨，被不少人称为“疯子”。刘彻听说后，感慨道：假如东方朔当官行事没有这些荒唐行为，你们哪能比得上他呢？

这几年，东方朔虽然如愿以偿，留在了皇帝身边，可是他并不开心。他之所以来长安求职，不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一展胸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这和以后唐朝的李白一样。

然而，由于当初那封“另类”的求职书，刘彻虽然多次向他请教问题，他的官职也逐步由待诏公车、待诏金马门直至太中大夫，但始终没有成为刘彻的股肱重臣。在刘彻眼里，东方朔就是个段子手，自己心情不好时，陪自己逗乐的。

这种人哪有资格谈论军国大事？

我只需要你带给我快乐！

对于这种尴尬的处境，东方朔也很无奈，他只能继续装疯卖傻，一次次用无厘头的滑稽表演来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

李白一生狂得不行，看不起很多人，但对东方朔不一样，他太崇拜东方朔了，甚至自比为东方朔，诗曰：

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