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桥
沙扎克当过很多年土匪了，也抢过不少车队的补给。
每一次，他都能带着自己的兄弟满载而归。
他从不在意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更不关心那些一枪就倒的平民。
他最多的时候曾经一天杀死过十五个达契亚男性，七个达契亚女性还有九名儿童。
这些人在他眼里如同路边的野草般轻贱。
他常跟手下人说，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弱者就该成为强者的食物。
但他不会想到，某天这样的命运也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该死，该死！”
“这些混蛋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卡尔纳斯的人吗？”
“他们怎么敢袭击我们的人？”
木桥上，沙扎克趴在一辆马车后面，心中的震骇与恐惧无以复加。
他从未见过拥有如此重火力的拦路团伙。
他们简直不像是一群土匪，反倒像是一群装备精良的正规军。
但这怎么可能是正规军？
桥头的那些家伙分明是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突厥溃兵。
跟他这样的土匪没什么两样啊！
“突突突！”枪声不断从桥头传来，直压得沙扎克抬不起头。
“前面的兄弟，我们到底哪里惹恼了你们？”
“为什么要对我们的队伍痛下杀手？”
“如果是要钱，我可以付给你们，不用这样动用武力！”
沙扎克看着自己周围的兄弟死伤一片，心中已经是痛苦万分。
然而，拦路的那群人似乎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枪声变得越发猛烈了。
子弹犹如不要钱一样打在马车上。
无数个窟窿眼出现在了上面。
还好，还好马车里面装的是粮食，才能吸收这样的冲击，不至于被穿透。
“撤退，撤退，这群疯子完全就是要我们的命！”沙扎克见对方没有回应，随即怒吼道。
他这次出来的任务是运送补给，二十多个人就带了十几条枪。
子弹更是只有一百来发，每个人分到手上不过五六发。
更别提，他们手里的都是些老式的毛瑟步枪，全是上世纪的产物。
用这样的武器，怎么可能打得过桥头上装备了两挺MG42的拦路团伙？
根本不可能！
沙扎克想到这儿，立刻命令手下人准备撤退。
然而，一个脸上带了条伤疤的中年汉子却一把扯住了他。
“干什么？”
“你想去哪？”
“这可是老大要的补给，你竟然敢丢下这些补给自己逃跑？”
那名中年汉子一副典型的突厥人模样，脸上的表情凶狠极了。
然而，沙扎克却一把甩开了他。
“去你妈的，你们的那个老大不让我们随便出去抢劫也就算了，连玩几个女人都要被责罚。”
“就这，就这你还想让我给他卖命？”
“要死，要死你自己死这儿吧！”
“我可要先跑了！”
沙扎克说着便趴下了腰，借着马车的掩护往桥的另一边撤去。
不少人都丢了手里的枪，跟上了他。
然而就在这时，那名中年汉子却一下端起了枪，对准了沙扎克。
“不许走，都给我停下！”
“临阵脱逃的人都得死！”
那名中年汉子已经瞄准了沙扎克的后背，全然不顾背后的MG42还在吐出噬人的烈焰。
而被那名中年汉子瞄准的沙扎克不由得一愣。
他回头，往后爬的动作却不停下。
中年汉子扣动了扳机。
“咔嚓！”一声后，子弹却没有打响。
顿时，沙扎克笑出了声。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你是拉奇尔那个老混蛋派来的。”
“你的枪里早就被卸了子弹。”
“来人，把他推到马车前面去，让他自己送死去。”沙扎克发出一声大笑。
他招手，几个眼睛尖细的土匪不怀好意地擎住了中年汉子的臂膀。
“去死吧你！”
中年汉子被推到了马车前头。
桥头上，原本已经停止射击好一会的突厥新兵猛然间一愣。
MG42的枪口瞬间对准那名中年汉子。
扣动扳机。
“哒哒哒！”
子弹犹如席卷的狂风般打出。
死神张牙舞爪，它狂笑着扑向了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躲闪不及。
子弹瞬间洞穿了他的腹部和胸腔。
碎裂的内脏顺着食道灌了出来。
中年汉子如同一棵没了树根的枯树般倒下，再没有了半点生机。
“走，快走！”
“没了补给还有命，有命就有希望。”沙扎克惊恐地往后看了一眼，大吼道。
他把自己死死躲在马车下头，手脚并用着往后爬。
他生怕露出半点部位，最终被子弹收走性命。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土匪拉住了他。
“老大，这个女人怎么办？”
“不带走吗？”
那名小土匪指着马车底下那个被捆缚了双手双脚，蒙住了双眼的面纱姑娘。
沙扎克看了一眼，忍不住骂道：“蠢猪，你还管她干什么？”
“留她在这儿自生自灭吧，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
沙扎克骂完，便自顾自地往前爬。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到达桥的那头，就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只要自己能到达桥的那头，自己就又成了那个杀人如麻的恶匪。
金钱和女人，靠着蛮力再从平民那里抢来就是。
他有的是手段和能力，有的是办法再拉起一支新的队伍。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到处是活不下去的流民。
拉起一支队伍还不简单吗？
沙扎克无比的自信。
他顺着车队，低着头，趴在马车的底部，不断往前爬。
身上的衣服被木桥上的碎石磨出了不少的口子。
然而无论怎样，他马上就要看到新的光明了。
夕阳在天边，似乎在对他微笑。
“哈哈哈，我沙扎克，是有上帝护佑的人。”
“那些该死的蛆虫，死了便死了！”沙扎克在心里大笑。
这种劫后余生的快感，是任何事情都无比比拟的。
这种快感，甚至要比撕开女孩胸衣的畅快还要多上几分。
沙扎克爬到了车队的末尾。
他把脑袋探出了马车底部，他抬起了头。
“别动！”黑洞洞的枪管抵在了他的额头。
沙扎克往远处一看。
枪声已经停歇，一队身穿灰黑色制服的士兵，守住了道路的两旁。
两名条顿义务兵把他压到了地上。
“姓名？年龄？从哪来的？要到哪去？”
沙扎克看不清审问者的样貌。
他从这样的声音没有听出任何感情。
“我，我听不懂条顿语！”他突然说。
他并没有搞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伊尔汗，给这个懦夫翻译一遍！”马尔斯皱了皱眉，突然朝旁边的一个突厥二等兵招了招手。
马尔斯也不熟悉突厥语。
但是他对“我听不懂条顿语”这句话极其熟悉。
队伍里的突厥新兵在收到命令的时候大都这么回应……
伊尔汗走上前来，这是一个目如火炬的突厥青年。
他一脸憎恶地看向地上的沙扎克，用突厥语重复了一遍。
沙扎克慌慌张张的，连忙低下了头。
他赶紧把自己的姓名告知了马尔斯。
同时，也把卡尔纳斯的一切通通告知。
马尔斯听完伊尔汗的转述，不由得变了些神色。
“马尔纳斯的那伙土匪是两个月前新来的？”
“他们打死了你们原先的大当家，收编了你们这些残余土匪，占据了那里？”马尔斯问。
沙扎克不敢有任何隐瞒，他使劲点了点头。
“没错，没错，这位大人，就是这样。”
“一切都是那群混蛋的错，我们也是被逼的啊！”沙扎克不住地磕头，大声哭诉着。
马尔斯皱了皱眉。
他对这种贪生怕死的懦夫没什么好感。
他转过脑袋，突然用了最纯正的条顿语说：“很好，他们已经没用了。”
“割了喉咙，丢到河里去吧！”
马尔斯的命令被每一个条顿雇佣兵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便有一个名叫“瓦尔特”的二等兵，手拿匕首凑了过来。
“让新兵们干，老东西们在旁协助就好！”马尔斯看了一眼瓦尔特，突然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