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鸡的清白。
晚上。
萤火虫与田地里的蟋蟀叫声交相呼应,为这宁静的夜晚填了一份别样的色彩。
看着房间灯火通明,刘大娘又敲了几声。
她完全想不通,为何这皇帝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间不出来。
说是要研究什么城池。
她不懂这些,但叫了几次不吃饭让她难忍。
再不吃,这鸡可就变味了。
眼见已经晚上,她只能亲自端去,亲眼看着秦政死于她的手心之中。
“请进!”
随着屋内秦政的宽洪嗓音传出,刘大娘表情一愣。
传闻这秦王长大后暴躁残忍,为何会对外人说一个“请”字?
请在一个帝王嘴里可不多见,在大秦帝国之中,能让秦王说出这个字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秦政生母,宁皇后。
生母才可配说请字,她这奶妈,可担当不起,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刘奶妈小声细语走进屋,见秦政背过身还在烛光下画着不知什么的图案,只能先将乌鸡汤放在一旁,“这么多年没见皇上,对于这学习倒是越发刻苦了。”
说话间,她小心撇了眼这间屋子,恍然如梦。
这间屋子以前是她公子的住所,之后秦政大肆修建皇陵,被官兵带走了后,这里就变得空空荡荡。
还好秦政今天带来的仆人在打扫卫生上是好手,整个屋内红木家具都亮堂如新。
至于其他一些金银装饰物,都是由秦政自己带来。
看着富丽堂皇的房间,刘大娘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以前废弃的屋子。
想到她家公子此时还在挖坑,这罪魁祸首却在这喝茶享福。
手中的拳头握的更紧一些,势必要让这狗皇帝知道这药的厉害。
秦政抬起头,看到是刘奶娘赶忙搀扶着让其在椅子上坐下,“哦,是奶娘啊,快坐,快坐。”
说着,将手中画出的草图让刘大娘过目。
“您来的正好,你看看有什么纰漏。”
刘大娘受宠若惊,她哪懂什么图纸?
在这个年代,女子无才便是德。
虽然成为皇帝奶妈需要万里挑一,同样一些独特能力。
但她当时成为皇帝奶妈,更多凭借的都是刺绣,年轻时姣美颜值。
这画图......
“嗯?皇帝这画的是?”刘大娘轻咦一声,图上所画好像有些熟悉。
秦政起身,双手背在后面,走在屋内高谈阔论道,“哦,这是陵阳城的地图,在从城门进入之时,我就一直留意观察城里各个道路。这里不愧是能够称为抵御北莽第一城,你看这四通八达道路,进可四方相互沟通,退可隐蔽房屋住所,打一个措手不及。”
“各道路之间相互交错,无论是供应粮草还是治疗士兵,都可随时从四方城墙派遣支援。”
“发明这个结构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刘大娘嘴巴微张,看着桌上还有些缺漏的图纸,没直接用毛笔作画,只是手指不由自主动起。
这陵阳城作为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缺漏的位置?
这幅地图上,秦政所画好的地方都是他坐着马车一路上看到的所见所闻。
至于那些已经连马车都没办法行走地方,他又怎么可能去那里?
说到底他还是个皇帝,破地方又有什么好看的?
刘大娘轻轻抚摸,仿佛在摸着她自己孩子,苦笑一声,“是吗?皇帝也这么认为吗?原本这陵阳城是先皇所造,想我大秦王朝百年,从弹丸之地到如今成为一朝王朝,先皇功不可没。”
“当时这北莽军队连年侵犯我北方各地,先皇龙威大怒聚全国之力铸造陵阳城这座不夜之城,以雄狮镇守边疆。从北莽镇压开始,大秦历052年,先皇养精蓄锐,以咸阳为中心,东至江南,西至土番,北至陵阳,南至龙江,占领神州之地半域疆土。”
“哎,可现在......”
说到这里,刘大娘忍不住看向了继续沉思的秦政。
后面的话她不想再多说。
自从这位秦王秦政上位之后除了彰显自己的丰功伟业之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借着继承上一辈的资源,才勉强剿灭不过二城几万人之多的土番。
这有何丰功伟业?
并且前段时间有人传闻北莽瘟疫已经消失,更久旱逢甘露。
今年大丰收。
这江山......早晚要在这一代消失殆尽。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想自己儿子丈夫能够回来,北莽也罢,南蛮也好,就这破城,人家占领还要考虑值不值当。
刘大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皇上还是快些吃饭吧,若您真想要地图回头我那里有,给您一份。这鸡汤得趁热吃,才能有营养。”
刘大娘起身端起鸡汤,看着那垂涎欲滴,鲜嫩多汁的乌鸡端了过去。
秦政刚才老远都能闻着香味,只不过心思一直都在地图上。
再次看到鸡汤,欢喜地搓了搓手。
刘大娘面露笑意,温柔地看着秦政拿起汤勺。
秦政轻轻吹了吹。
吃鸡先喝汤,这是他的习惯。
无论是当皇帝还是未穿越时候都是这个习惯。
他张大口,准备下咽。
而刘大娘见秦政动作缓慢,心中不免着急。
快喝。
快喝!
喝下去,我儿有救了!
狗皇帝,留你也只会加快大秦的灭亡,若是能帮那先皇除了你这无作为之君,应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然而就在秦政准备张大口准备喝下之时。
突然。
他手一顿,面色一冷。
眼瞅着就把刚要入口的汤勺又拿了出来,又重新放回至碗中。
并阴冷地对着面前眼睛巴巴看着自己喝鸡汤的刘大娘问道,“你这鸡......是从哪来的?”
鸡?
刘大娘心中一惊,“我......家养的,怎么?”
她的后背瞬间被汗水打湿。
皇上发现了,发觉碗里有毒?
她可是为了通过那些仆人以身试毒,特意开门时候才下的药。
房间气氛骤然一冷。
二人都没说话。
在秦政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下,刘大娘抱着鸡汤的手连番颤抖,哆哆嗦嗦。
她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那天制作药物时候闻了闻,没味道。
这皇帝该不会嗅觉这么灵敏吧?还能闻出他们闻不到的气味?
属狗的?
刘大娘额头微微细汗,若不是此时腰身正靠在桌边,早就软倒在地。
她只能目光下移,看着满满一大碗的鸡汤,猛咽唾沫,硬着头皮说道,“这是我家养的土鸡,难道皇帝是怀疑我在里面下毒?从进入房门之时我已经让那些仆人尝过,若是皇帝你还认为这汤里有毒,我可喝第一口。”
“以证这碗鸡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