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嫁妆
柯信幽幽地盯着郑氏的肚子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那一眼却仍旧令郑氏心里发毛。
郑氏不敢放肆,毕恭毕敬地送上自己的见面礼,温声细语道:“这是妾自己上手做的小玩意儿,还望世子妃莫要嫌弃。”
是一个红色荷包,绣着鸳鸯,边上还有一行小字“百年好合”。
不管心里如何想的,尚听礼面上笑着接过:“郑姨娘有心了。”
郑氏笑着福了福身。
……
回到新苑,柯信安排了午膳。
早起入宫,回来又是敬茶,一上午空腹捱过来,早就饿了。
“日后新苑里的一切事宜皆由你负责,想吃什么便让小厨房做。你是世子妃,他们不敢怠慢你。”
“哦…好。”尚听礼应下。
虽看不懂他的用意,但乖乖答应总不会错。
柯信用膳从不用人伺候,尚听礼亦如是。此时屋中只有他们二人,芳芷她们被遣下去吃饭了。
想到她要“报仇”一事,柯信佯装闲聊的模样,随意开口道:“太后插手我们几人的婚事之举,实在太过突然。”
话音刚落,柯信自个儿先皱起了眉头,这话听着好像不太随意,反倒蛮刻意的。
尚听礼愣愣点头。
【怎么突然说这个?好吧,世子爷你要实在没话题,大可食不言。】
柯信觑着她:“我知你不曾想过要嫁入我仁亲王府,若你余情未了,我可以……”将你安排到偏院过自己的小日子,互不打扰。
不曾言尽之意,他觉得彼此应当是心照不宣。
【可以什么?可以大度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正妻与外人言笑晏晏?】
尚听礼无比好奇。
柯信冷笑:若真如此,我可以打断那侍卫的狗腿。
想归想,尚听礼乖道:“不管如何,我已嫁给了世子,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别人与我再无干系。”
【余情未了?如果是想一刀捅死那种,恨不得他死之情的话,那我可以勉强承认一下,我确实余情未了。】
柯信挑了挑眉:“我还以为尚小姐对某人情根深种……”
尚听礼面色一僵,脸色有些难看。
【我对汲章那畜生情根深种?蠢货,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小心我夜里趁你睡着把它挖了。】
柯信:“……”
【前世,汲章那小人拿着我的好处,步步高升。到头来,瞧上外头的野草,嫌我碍事,一剑了结我这个发妻。】
【我还对他情根深种?呵呵,别让我逮到机会,一刀捅死他。让他知道知道,我这份“情意”到底有多重。】
柯信心头一颤。
原来……她也并未有个好结局。
尚听礼扬起大大的笑容,小意温柔道:“妾身从前没有,日后也只会对世子爷你这般。世子爷在哪里,妾身的心便在哪里。”
“……”
瞧她一副以自己为天的娇羞模样,柯信沉默地扯了扯嘴角,自己刚才看得分明,也听得真切。
她不仅悄悄翻了白眼,还在心里骂他“蠢货”来着。
柯信逮不住她,只能无言以对。
看来她口中的“报仇”一事,一指余兰兮把她踢进仁亲王府,二便是指汲章前世杀妻。
用完午膳之后,柯信出了府。
尚听礼命芳芷和甘棠去库房清点了嫁妆。
这一世,因她嫁入仁亲王府,义忠侯府为了面子上好看,不得已给她添了不少好东西,连带着把她母亲留给她的那份嫁妆,也原封不动地给她送回。
前世可没有这一出。
前世不仅没有归还母亲的嫁妆,她的嫁妆也少得可怜。直到她助汲章爬到二品官,潘氏才咬牙还回她母亲的嫁妆。那时好些东西都被潘氏吞入腹中,怎么也不愿吐出来。
在潘氏的强势欺压之下,她一直出不了头。若非她活得谨小慎微,如今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呢。
其实,就算是余兰兮如愿得到了太后懿旨,将她钉死在仁亲王府,她也是真心感谢余兰兮换亲的。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总归她可以扬眉吐气,再不用卑微的寄人篱下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余兰兮恨不得她死,她自然也不会让余兰兮好过。
且走着瞧吧。
明日回门……说实话,尚听礼真不想回去同那一家子虚伪的人打交道。
可世道如此,她不得不回去。
“世子妃。”
芳芷和甘棠从屋外走来。
尚听礼便笑着问道:“如何?可有差错?”
两人福了福身,芳芷微笑:“回世子妃,没呢。”
“您嫁的可不是汲侍卫了,侯夫人怎敢扣住夫人留给您的东西?”甘棠笑得双眼亮晶晶,“她真要这般做,只怕兰兮小姐的嫁妆就不体面了。”
便是为了余兰兮,潘氏也没有扣下她们夫人留给世子妃的嫁妆的道理。
尚听礼笑笑:“没有差错就好。”
今时不同往日,潘氏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小姐,自然没敢做手脚。
嫁妆没有问题,又恐别的事情有意外。芳芷面带担忧道:“您明日回门,世子爷他会不会……”
尚听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芳芷和甘棠两个丫头是在她七岁时便跟在她身边的,是她母亲替她掌眼的丫头。她十岁那年,父母亲去后,二人随她一同踏入义忠侯府。自此,她到哪里,她们跟到哪里,一直对她忠心耿耿。
二人的性子可以说是南辕北辙。芳芷稳重一些,便也多虑些。甘棠性子活泼些,也就粗枝大叶些。
芳芷忧心的是,明日柯信会不陪她回门,让侯府看她的笑话。
尚听礼自己是不在乎这一点的。何况前世,柯信就不曾陪余兰兮回门。她想,便是换到她身上,怕也是同样的结果,又何必纠结。
尚听礼在这件事情上看得开:“不管会不会,咱们都是从王府回去。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侯夫人还能为难咱们不成?”
甘棠叨咕:“这可说不定,侯夫人那人惯会狗眼看人低。”
芳芷扯了下她衣袖,劝诫道:“咱们刚到府上,如今府中什么情形都是摸瞎的,倘若叫人听得你在背后嚼侯夫人的舌根,你让外人怎么想?怕是惹人非议,误会咱们世子妃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