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微服私访
段文彦锁定的这个人就是许长卿。
为啥选中他呢？
因为许长卿一身明显的书生打扮。
方巾，长袍，布鞋。
加上许长卿本就不俗的样貌，以及鹤立鸡群的气质，让其颇有一种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而段文彦，本也是书生出身，从小有着平身齐家治国安天下的梦想。
最终，通过科举，中了那一年的榜眼，然后又在官场上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升迁到吏部侍郎的职位。
颇得当今皇上的器重。
甚至被选为了这次考核的钦差，足以见得他在皇上眼里是有多么受器重了。
也正是因为段文彦的经历，所以他对读书人这个群体有着不小归属感和自带的好感。
他看着人群中的许长卿，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这白州府的读书人，也是有好苗子的嘛。”
段文彦感慨一句，打算过去和许长卿结个善缘，顺便聊两句。
这也是微服私访的一种。
然而，等他越来越靠近许长卿，听清许长卿在说什么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此时的许长卿，正和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小贩谈价呢。
许长卿问道：“兄弟，你这毛笔怎么卖？”
小贩认出了对面是许长卿，嘻嘻笑道：“许公子，这毛笔啊，一两银子一支。”
许长卿倒吸一口冷气：“一两银子一支，你这笔杆子是金子做的，还是笔头是金子做的。”
“你他妈这不是抢钱吗？”
小贩笑道：“许公子，我这毛笔可是由上好的材质做的，你看看这狼毫，这红木的笔杆。”
“要您一两银子真不多，你看这白州府，哪有这么好的料子，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许长卿不为所动：“一两银子十支，爱卖不卖！”
这次轮到小贩倒吸一口冷气了：“许公子，你……你是在抢钱吧，我连本钱都赚不回来！”
许长卿说道：“我管你那么多，你就说卖不卖吧。”
小贩想了想，咬牙说道：“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一两银子二支。”
许长卿点点手指：“五支，少一支老子就不买了！”
小贩想了想，用割自己肉一般的语气说道：“好，卖您！”
……
在一旁全程聆听的段文彦，顿时火气上来了。
他生气的是许长卿的话，你是个读书人啊。
一口一个他妈的，一口一个老子。
粗鄙！
简直粗鄙至极！
有损读书人的身份，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啊……
自诩为前辈的段文彦，上前两步，打算去说教许长卿一番，让其规范一下自己的言行。
可就在这时，又看到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稚童蹦蹦跳跳的来到许长卿身边，对着许长卿甜甜一笑。
“许哥哥。”
许长卿翻了翻白眼：“又是你啊。”
稚童腼腆的笑着，说道：“许哥哥，我想……”
稚童还没有说完，许长卿就拿起刚买的毛笔，随手找了张宣纸，在纸上刷刷两笔，然后直接拍到了稚童手里。
接着，捏了捏稚童的笑脸，一脸嫌弃地赶人：
“走……赶紧走，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段文彦更生气了。
好家伙。
一个小孩子。
你怎么能这么粗暴！
这已经不只是有损读书人的品格了，简直是有损做人的品格。
不行！
我辈读书之人，怎可如此堕落？
本官一定要把你这恶劣的品性改正过来。
段文彦气冲冲的来到许长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小哥。”
许长卿回过头来，好奇的看着段文彦，问道：“大叔，有事？”
段文彦冷哼一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作为一个比你多读十几年圣贤书的前辈，想指点你几句。”
“等等。”不等段文彦说完，许长卿就问道：“大叔，敢问你今年贵庚？”
段文彦没有隐瞒：“四十有六。”
许长卿撇了撇嘴：“嘶～大叔四十六岁还没有中第，这书读的有点偏啊……”
段文彦刚准备反驳，但随即又想到自己此时确实是一副普通儒生打扮，从外观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官。
许长卿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但段文彦也不愿意直接告诉许长卿自己是钦差大臣。
一来是他本来就是打算微服私访，这还没开始访呢，万万不能暴露。
二来告诉许长卿，显得自己以势压人，所以段文彦只能含泪点点头。
许长卿倒也随和，又问段文彦：“既如此，大叔，你叫住我还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找不到自己家在哪了？”
段文彦只感觉头一晕。
我还找不到家，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啊。
段文彦冷哼一声：“许公子，老夫段文彦，是一个读书人，也勉强算是你的前辈，只是想过来给你几句忠告。”
许长卿咂咂嘴：“可是我不想听，只想回家吃饭。”
段文彦一声大吼：“听完再吃！”
许长卿继续发挥无所谓的本质：“行，那你有啥说啥，别一惊一乍的。”
段文彦捋着胡子，在刚刚的两三句交谈中，被许长卿气的浑身发抖。
常年的养气功夫，全都白费。
深吸一口气，说道：“许公子啊，我刚才在一旁听到了你和商贩的交谈。”
“其中的言辞，我认为十分不妥。”
“你身为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怎么能一口一个他妈的，一个一个老子呢？”
“你这简直就是在给读书人抹黑，有辱斯文。”
“读书的作用，是让你修身养性，是让你教化万民，不是让你变得粗俗……”
……
就在段文彦喋喋不休的时候，一个四五十岁拿着笸箩的大妈，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她选择性的忽视了段文彦，满脸笑容的对许长卿说道：“哎呀，这不是许公嘛，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
许长卿微笑的拱拱手，喊道：“赵大妈，好久不见。”
赵大妈的脸都笑成了褶子：“许公子，正好我本来正要去你府邸找你呢……”
然后她把笸箩往许长卿手里一送，说道：“这里面是我家枣树今年刚结下的枣子，刚打下第一茬，就想给许公子你送来了。”
许长卿看着笸箩里满满的新鲜大枣，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赵大妈，这不好吧？这太多了……”
赵大妈反而说道：“哎，有什么不好的，大妈还觉得少呢，你平时对我家帮助颇多，我家每年的春联，都是你帮忙写的。”
“大妈觉得这点东西都有点亏待了你，快收下，不可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