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祭祀
青唐城往西，沿着河谷前进，在草原的边缘，很快就能到达仙海，那里碧波万顷，宁静纯洁，如蓝宝石般璀璨深蓝，是周围百姓心中的圣地。
也养活了五十的牛羊和马匹。
去仙海附近狩猎是青唐统治者每年最盛大的事，既是巡视王家猎场，也是宣示特权和统治的仪式之一。
这也是董衷自己每年最期待的活动。
今年也是如此，开春后他迫不及待就带领手下人手出发了。
那湛蓝如宝石的仙海，海边的冷风，都令人迷恋，先祖的坟墓就立在仙海北面的山坡上。
董衷骑着一匹白马，走在湖边草原上，初春冷风依旧冻人，时不时还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飘雪，青唐人早已经习惯了。
他想，当初自己的祖先带着他们从高山上下来，围绕着仙海在这些河谷中流淌鲜血，埋葬亲人，击败强敌，终于获得这片生存之地。
他绝不会让其落入任何人之手，为了先祖。
他脑子里也有些自豪，父亲去世时十分担心，又是担心周国人，又是担心夏国人，他担心得太多了。
父亲什么都好，他雄才大略，屡次击败外敌，为族人获得了这片高山下的生存之地，可就是胆子太小。
父亲常说他了解东方的历史，明白他们的厉害，必然会成为新的威胁。
董衷每想起这些教诲都不那么认同，了解他们的过去又如何？
他们的先祖会起死回生为他们而战斗吗？他们的祖宗会在坟墓里施展巫术庇佑后代吗？
世上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即便是全知的佛祖也不会轻易显圣于世人。
不用去看他们的过去，就看当下表现，周国根本不是父亲所畏惧的那种威胁。
他们的小皇帝如果再过十年或许会知道什么是野心，不过现在其不足为惧。
而到十年之后，自己的儿子迎娶了夏国的公主，他们的军队进入湟水河谷就该担心受到两面夹击，到时他更不敢出兵了。
“叔父，你说父亲会为我感到骄傲吗。”董衷志得意满的问身边陪同的叔父。
叔父罗毡骑着一匹棕色老马，不合时宜的披着他的皮甲，上面擦了猪油，不过也被岁月磨得光滑油亮。
就跟这些老家伙一样，董衷心想。
“这种事只能去问你父亲。”叔父罗毡没有给他想要的回答，而是看向他身后密集的旗帜和庞大的骑兵队伍，浩浩荡荡的骑兵在仙海之滨罗列，如同草原上的云朵，雄伟壮丽。
他带了自己的五千勇士一同来祭拜自己的父亲和先祖，他们人人着甲，刀枪明亮，声势壮大。
他迫切希望先祖能为他感到骄傲。
不过叔父却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你不该把主力带出来，他们留在青唐城才是要务。”
董衷听了有些不高兴，“他们在青唐城除了吃喝没有什么事，不如到仙海边放马，何况先祖们难道不想见到我们如今的实力吗！”
罗毡叔父看着他，那眼神令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心虚，他感觉自己心底的东西被这老家伙看穿了。
“是你想见还是先祖想见？”罗毡叔父突然问，随后接着说：“我跟着你父亲从小打仗，我所见的，所听闻的，从来没有哪场战是靠那些好看的东西打赢的。
战争的胜负，很多时候只在最不在意的一瞬间决定，没有预警，没有人会告诉你应该准备了，敌人不会，自己人也不会。
所以不想打败仗就要时刻准备好打仗，五千主力带出来狩猎，留下一个空虚的青唐城？这是谁教你的。
你从小就有志向，可你没有亲自经历过那些艰苦的战争，你的父亲，我的哥哥把所有的艰苦都承受了。”
听到这些话，董衷突然觉得心头被狠狠扎了一刀，他顿时就怒了：“叔父！你最好搞清楚，我才是青唐的主人！
你是我的长辈，我的至亲所以我尊重你，但你也是我的部署，应该听命于我，你明白自己的位置吗！”
董衷恼羞成怒骂道：“如果不能听命于我，就滚回自己的宗林城去牧马，我会代替你向祖先祭拜。”
罗毡叔父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看着他，许久才说：“好，我回宗林城，我会把我的骑兵全带回去，你最好也早点回去。”
“你！”董衷心里气愤，这老家伙总那么不懂事！
他如果能认错并留下来和自己一起祭拜先祖，说不定就懒得计较，没想到他顽固而不通人情世故！
董衷心里恼怒，周围的下属都投来异样的眼神，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损害，顽固的老东西，回去一定要找机会收拾他！
到下午，叔父率先领着他的几百骑兵离开仙海，返回宗林城。
董衷气得没有去为他送行。
晚上，下了一场小雪，天气变得严寒，海边风太大，大军退到山坡后扎营。
董衷已经想好，要花半个月的时间，至少杀一百头羊和十头牛来祭祀先祖，要盛大到足以为后人铭记。
也狠狠羞辱自己那不尊先祖，只知道杞人忧天的叔父。
帐篷外风声很大，就在这时他的亲卫掀开大帐，一阵冷风灌入。
“大王，南面踏白城那边来人了，说他们遭到了周国人的进攻。”亲卫有些不确定的说。
“什么？”董衷眉头紧皱，难道.......难道被那老家伙说中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周国的小皇帝毛都没长齐，他哪来的胆子。
立即叫人进来。
进来的三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散发恶臭。
他们连诉说是从踏白城逃出来的，周军趁着他们年轻人回家，守军牧马的时候攻占了踏白城。
董衷连忙问：“周军来了多少人？”
三人想了一下：“应该有几个百，四五百，也可能是五六百，来的不是很多。”
听他们这么说，董衷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我就说嘛。”几百人应该是边境上的官员擅自作为，如果是周国皇帝出兵，至少也是数万大军。
他的判断没有错，周国皇帝怎么敢和他动手，老家伙才是错的。
董衷想了一下：“我会立即写信给周国的小皇帝，让他好好管教自己手下。”
不过为保险起见，他也叫来自己亲信，让他领一支侦查骑兵，沿黄河去探探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