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他是我的相公
老三见他嘴里叫着人,眼却看着林言,再一想刚才林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的模样,一时就更尴尬了:“啊,六弟啊,那个,夫子推荐说,让我试试镇上的书院。”
溪北村是个大村,一面环山,一面靠水,西面挨着李西村和黄安村,东面则是林溪村。
位居几大村落的中心点,几个村长经过商量,凑钱请了个夫子,开了家书塾,地点就在溪北村,当然,这钱,溪北村出大头。
老三沈怀安就是在这书塾里启蒙读书的。
林言和黄氏一起,将人请进堂屋坐着。黄氏和婆婆李氏的关系本就不好,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气氛便安静了下来。
于是沈靖安便又问起了这事:“三哥直接进去,还是得先去考试?”
镇上的书院听说是朝中一位大儒请辞回乡后开的。
听闻那大儒还是老祭酒的弟子,可惜性情不好,不适合在朝为官,在朝中呆了几年后,年纪轻轻就请辞回乡了。
之后就开了这书院,还请了几个同门师兄弟来这当夫子,听说便有许多世家子弟慕名而来,书院开得很是红火。
大约也是生意太好了,因此想要进这书院的学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书院的录取方式有两个,一个是有人引荐,一个则是考进去。
沈怀安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闻书院四月中旬会有一场考试,只录取二十人。”
这是得去参加考试的意思了。
林言几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就听李氏板着脸道:“怀安往后就要在这镇上读书了,你们这几日准备准备,把这院子清一下,让老二一家住下。”
林言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氏。
这院子只有一进,统共也就三间房外加一个杂货间,哪里还能再住得下他们这六人?
这根本不可能,李氏也压根没这么安排。
她的想法很简单,沈怀安要读书了,肯定得在镇上,而沈靖安他们不读书,自然得回乡下去。
在老太太的心里,会读书的沈怀安,才是他们沈家的宝贝。
可,这院子是沈四平买的!
黄氏顿时就红了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才要开口,就让林言按住了肩膀。
家里椅子不多,林言站在黄氏的身后,她拍了拍黄氏的肩膀哄住了黄氏。
又看了眼一脸理所当然的李氏,和一脸愧疚心虚的沈二平夫妇,又看了看正尴尬的低着头的沈怀安,道:“可是靖安也要去书院读书。”
此话一出,犹如雷轰。
李氏瞪大了眼,怒了。
沈二平夫妇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就连沈怀安三人也吃惊的看向了林言。
林言微笑道:“祖母忘啦?靖安一直就是在读书的呀,若不是今年正月病了一场,原本还是要去参加县试的呢。”
若是过了县试,可就有个秀才的名头了。
李氏脸色难看极了:“他这副身子,读什么书?可别没读几天又病了。”
说着,也不看林言,只看黄氏:“要我说,家里有点钱就该省着花,如今老四不在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家里还是得多存点钱。这镇上什么都得要钱,就不适合你们住。还是有乡下好,吃点什么的,菜园子就有。”
黄氏哪里还有力气回她的话,就只哭。
李氏被她哭得心烦,又道:“真要我说,有那个读书的钱,还不如早日想着让言娘生下个一儿半女来,也好叫靖安留下一点香火……”
林言不料老太太话题一拐就能拐到这来,顿时就炸了:“沈靖安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读书完全没问题。”
开什么玩笑,沈靖安这不好好的吗?
就想着他要死了?
还连留香火这事都想到了!
哦,不,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她才十三好吗!
不不不,她被气傻了,她没有才十三,是她这幅身体才十三,连那啥都还没来呢!
她还是小孩子呢!
炸了的林言才不管她辈分小的问题,巴拉巴拉的就说开了:“相公他就是早产过后没有调理好,营养不良抵抗力差,日后多调养调养,多吃些肉蛋奶,多运动运动身体自然也就好了,这不是病,他不会早逝的!”
说着,也不管李氏黑了的脸,又说道:“我知道读书要钱,但这点钱也不是交不起。”
说完了,也不看几人黑漆漆的脸,拍了拍手道:“我家相公身体弱,没法每天从乡下赶路到镇上读书,我这铺子还得开着给我相公交束脩呢,这房子就不让了哈,你们自己另外找一找,这镇上房子还挺多的。”
说着,还热心的问:“我最近认识了不少人,二伯二伯娘若是需要,我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位置又好,租金还便宜的。”
沈二平夫妻二人到底脸皮子还是薄了一些,被林言这一说,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尴尬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李氏气得拍了桌子:“你这没脸没皮的,什么你家的,我还没死呢,这家还没分呢!”
林言愣了愣,没懂:“那他是我的相公,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林言一时也没想那么多,主要是她的想法很坦荡,这儿不兴分家,但大家之中,也该有小家。
她存有私心,那是正常的。
可在座的各位心思可没有那么纯洁,吵吵闹闹的堂屋一时就安静了下来。
于是,林言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脸不由热了几分。
看吧,要不怎么说,话不能说太快不过脑子呢!
她这不也是话赶话,正巧说到这了么!
而且,她这话怎么了?
这话纯洁着呢……
林言心虚的,望了沈靖安一眼。
沈靖安原本因为李氏的话而低落的情绪因着这插曲一扫而光,脸上带了点羞红,憋了笑朝她道:“咱自然是一家。”
于是,那二伯娘也笑了:“言娘说得也没错,我们这些做媳妇儿的,自然是全心全意念着这个家的。”
她其实是想说,自家丈夫的。
但她还真没林言这个胆,说出那么露骨的话来。
胆大的林言却不由望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