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幸存的两兄弟
在胡吉喇和来旺的追问下，那几个女真老头神情惶恐，言语慌乱，也问不出太多东西。
只知道大约在半个多月之前，西北边大泽里出现了伤人的怪物，连西虏的探骑也都避之唯恐不及。
临近几个村寨的女真猎手，见西虏游骑活动减少，就又心思活泛起来，想进大泽打猎捕鱼，采果子打牧草。
毕竟，对于这些女真村落来说，每一个冬天都不容易，每一个夏天都要全力以赴。
于是，在西虏游骑不见了十天之后，附近几个村寨的女真青年猎手有好几队人，牵着马扛着独木舟就往大泽中去了。想到月亮泡一带捕鱼打猎。
但是七八天之后，十来个女真壮丁中，只有两兄弟勉强逃了回来。这两兄弟一个叫阿吉图，一个叫努扬图，是靠近大泽一带的村寨中最厉害的猎手。
回来之后，他们浑身染血，惊恐万分，两人所骑的马匹身上也满是伤痕，他们的马勉力把他们送回来就倒毙了。
两兄弟告诉村寨里的人，月亮泡周边有怪物，有妖怪。让大家千万不要靠近大泽，还要加固村寨西边的壕沟和栅栏，要讨生活都往东边的大山里去。
想要知道更多细节，只能去问这两兄弟了。如果不能说服这两兄弟当向导再带他们穿越大泽，附近几个村寨的青壮年是没人敢再去了。
来旺和胡吉喇商量了一下，就由这几个村寨长老带着他们去这两兄弟住的地方。
两人各带一个部下，其余的弟兄则让他们在村寨里自由走动，采买一些肉干，征用独木舟，嫖娼放松一下。
生女真地带，女子的贞洁都没有熟女真地带重要，更不用说和关内比了。熟女真卫所的夷丁官兵和辽东镇官兵到生女真地带办差，往往要带些布匹绸缎，只消一小段儿，便能和生女真夷女们一场风流。村寨里寡妇多，也盼着靠打开双腿和官兵们换些散碎银两和东西，不然养不活娃娃。
即使是少女，也不大回避，出够价就行。
来旺带的部下，就是张寇。
张寇那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使得来旺很喜欢带着他。相较之下，胡吉喇带着的亲丁就有点不高兴了，到生女真的村寨耍威风，耍女人，这是他们跟着出来办差的心头好。他板着张脸走在胡吉喇身后，心思已经飞到了简陋的木房中，土炕上。
一路上，本村寨的长老解释说：“这两兄弟，都已经成家，自打从大泽里冒死跑回来之后，在村寨中都很少露面。露面也是劝大家不要再往西边去。想再让他们过去一趟，可不容易。”
等到了俩兄弟的小院子处，有炊烟袅袅，里头正在烧火做饭。
生女真村寨的房屋十分简陋，但场院挺大，两个年轻的女真媳妇就在简易木栅栏围起来的大院子中的一个窝棚下忙活做饭。
张寇自打两年前成了总督标下的夜不收之一，就开始学习这些关外的各种土话。尤其来旺对辽镇边外各部土话很熟，教了他不少。故而他勉强能听懂这些对话。
村寨里的长老喊话下，一个年轻女真媳妇立刻跑过来打开了栅栏，出于对同村寨老者的信任，让张寇等人进了院子。
但听了长老说要见两兄弟的时候，这女真媳妇儿却面露难色，她说她的丈夫，也就是俩兄弟中的长兄阿吉图去东边的山丘林子里打猎了。
而弟弟努杨图受了很重的伤，还没好全，还在旁边屋子里休息。
胡吉喇道：“那不是正好吗？反正他们俩兄弟都是跑回来的，问谁都一样。”
来旺道：“只是再带路过去一趟，还得他哥哥。”
长老如实转述两人的话，这阿吉图的妻子却面露难色，十分犹豫。这时，原本在后头忙活烧饭的另一个年轻女真媳妇儿赶紧跑了过来。她正是努杨图的妻子。
她一边跑过来一边拼命的摇着头，用蒙古语说：“努杨图受了伤，伤口很可怕，不能见人。”
原来努杨图的妻子是个蒙古女人，不过这也很正常，东夷西虏交界地带，互相婚嫁不算少见。
一个长老马上怒斥道：“怎么又说西虏的话！到了这里这么久还学不会我们的话吗？”
另一个长老则对着阿吉图的妻子道：“努杨图回来也有很多天了，一直躲着不见人，他到底怎么样了？巫师也来过三次了，怎么还不好？”
阿吉图的妻子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嘴里说着那伤口太可怕，不能见人。
而努杨图的妻子则一直摆手摇头的喊着蒙古话：“那伤口难闻，还长虫子，他都说不了什么话，见了人就难受。”
胡吉喇和来旺，张寇等人都是懂蒙语的，听得“见了人就难受”这样的古怪症状都感到惊奇。
事关此次出塞探查插汉大汗主力的军情要事成败，来旺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大泽里的情况。
他对胡吉喇和那几个长老说：“这个阿吉图去东边林子里打猎了，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这个努杨图我们必须问问他情况，然后再找其他熟悉大泽的人带路。”
胡吉喇便对几个长老和两个女人道：“我们跟西虏厮杀那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死人肚子挖空了顶在头上挡雨挡雪还觉得暖和。马上带我们进去看看这个努杨图是什么情况，不然我们就把这两个女人抓走，让她们一边暖床一边带路进大泽！”
胡吉喇带的部下发出几声嘿嘿淫笑，再加上胡吉喇的煞气和一身甲胄带来的压迫感，两个女真媳妇果然被吓蔫了。
在几个村寨老头的劝说下，努杨图的蒙古媳妇儿不情不愿的带着他们一行人，掀开了西边木屋门上那叠了好几层，又破旧且有不少虫蛀的毛皮门毡。
顿时一股子古怪味道直冲众人鼻腔，那是一种浓浓的中草药味道下包裹着的腐臭味儿。
一个身形佝偻的人影，蜷缩在老藤编的床榻上，上头铺了几张老旧虫蛀的兽皮。
那人看到来旺，胡吉喇等人走进来，刚想翻过身来说些什么，忽的他右臂似有剧痛袭来，整个人痉挛起来，发出倍感折磨的呻吟哀嚎。
只见他先是对着床榻前的一个破木盆呕吐起来，吐出了黑色的草药水一样的东西。
随后他顾不上前面有那么多人，探着身子把右肩膀露出来，左手拿下上头浸泡了黑色草药水的麻布。
在麻布下方出现的是一个诡异的伤口，伤口黑红腐臭，以伤口为中心，四周出现了延伸开去的五颜六色的丝线，遍布他整个右肩到胸口位置。
只见那人不断哀嚎呻吟下，伤口竟然动了起来，片刻之后，一些细长的血红色蠕虫从伤口中掉落出来，在地上疯狂的扭动了片刻后就干枯死去了。
伤口生蛆，来旺等边军夜不收是见多了，但这种诡状异形的伤口，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