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系统养鱼日常
那线香只余半寸,香灰摇摇欲坠,眼瞧着快要烧到头。
抬轿的仆役不急不缓,四喜伸着脖子可劲儿瞧,那描金雕银的步辇才缓缓从地平线冒头。
迎着第一缕霞光,布罩上的宝珠远比那红日熠熠生辉。
天跃日初熔,光阴喷薄,日影银线转瞬织金。
见惯了林立高楼的残日,这金乌将飞倒别有一番滋味。
朦胧的日光穿透浮光纱帘,沐浴阳光的小姑娘,如同朝阳而生的向日葵——朝气蓬勃。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今天也要为了养老目标,不遗余力!<( ̄︶ ̄)>”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萎靡的咸鱼之火死灰复燃,社畜之魂也跟着熊熊燃烧。
“每天一个小目标,开心养老没烦恼。”
她就不信这世界辣么大,就没有一个给咸鱼晒暖的养老的地方?
二度开档,她倒要看看,这次谁敢提前给她送盒饭。
暗中观察的系统,掏出小本本,开始今日份的养鱼日常。
为了让自家咸鱼崽崽表演翻身技巧,它这个甲方爸爸可操碎了心。
通过昨日观察,它算是摸到了一些有关郁·咸鱼的安抚机制。
生物燃料(美食)为主,光能供电(日光浴)为辅。
双管齐下,解决咸鱼崽崽的一切不开心。
【你可真容易满足。】
见惯了骄奢淫逸的两脚羊,系统第一次遇到如此接地气的咸鱼仔。
“那是,胸无大志,活着不累。”
郁星云不拘一格的翘起小短腿,整个人懒洋洋的歪在榻上。
“二师兄,放下任务,立地成佛,不要做任务的傀儡,要做自己的主人。”
郁星云说的正义凛然,像极了心存良善的说客,高举‘为你好’的大旗。
但系统知道这厮就是个奸懒馋滑的咸鱼,她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能信。
一句朋友,轻而易举,套走了它压箱底的情报。
但据它观察,这位眼中,朋友还没有二两苞米值钱。
二师兄唾弃自己先前那不值钱的模样,可架不住源代码里对容貌的刻板印象。
看着小姑娘澄澈如碧的杏眼,仿佛自带真诚的圣光,不争气的数据段又开始动摇。
【任务是我存在的价值,也是你不可推诿的责任。】
系统坚决的关闭了视觉模块,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捧读机器。
【除非将我完全格式化,否则苟活登基这个任务永远不会消失。】
“……”郁星云觉得自己有点想吃烤乳猪了。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为天下苍生劳心费神的帝王,说白了就是个为创世神打工的高级社畜。
她努力咸鱼的一生道阻且辛,想躺平都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二师兄,听我一句劝,强扭的瓜不甜!”
她不愿把自己困在功名利禄的囚笼里,活在世俗的阴影中,做一只失去自由的鸟。
“吃饱喝足晒太阳,摸鱼睡觉搞事情,这才是人生。”
她为了小目标,可以当一时的社畜,可没准备做一辈子的打工人。
【你说的没错。】
系统中肯的表示认同,却没了下文。
人类所求不过随心所欲,只可惜乱花迷眼,最后失了初心。
想兼济苍生的最后被钱财所困;想文治武功的最后被情爱所囚;想一生一世的被美色所蛊。
被欲望驱使的两脚羊,最难体会的便是郁星云口中肤浅又庸俗的快乐。
不被美色所惑,不为金钱折腰,不惧强权所迫,不求长生得道。
如此坚毅的心性非常人所能及,除去那动不动就思想滑坡的咸鱼大脑,郁星云是凌驾于众生的清醒。
在这个注定灭亡的世界,没有谁比郁星云更适合与天命抗衡。
【宿主,你一定会成功的。】
二师兄语调中肯,可郁星云却觉得乌云罩顶。
她很少会不开心,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猪猪统就成了不开心的代名词。
本以为这只猪猪会因为偷渡物品,受到神罚。
谁成想一天不到,这货就重新蹦跶到自己面前,看上去完好无损。
她思前想后,觉得系统背后这个强买强卖的垃圾组织,不该如此仁慈才对。
无所不能的系统权限,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几次试探她得到一个结论。
这只二师兄和传说中的创世神,绝对有不可告人的裙带关系。
对于这个初来乍到,就给她穿小鞋的神明,郁星云一百个不待见。
别人穿越都是霸霸,只有她是个宝宝,还说和她没仇?
只可惜眼下证据不足,这只猪猪统又是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
她无法求证,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到时候一并算清。
【宿主,请放心大胆的往前冲,本师兄会为你保驾护航的。】
从黑心刺客到带刀侍卫,系统表示它可以无缝切换。
落轿的颠簸感将郁星云重回现实,二师兄匿声下线,结界化为虚无。
郁星云小脸一垮,咸鱼的大脑响起罢工的信号,连心口都觉得憋闷。
她伸手一抓,却从怀中捞出满满一包棒棒糖,还是她最爱的巧克力牛奶味。
她定睛一看,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上贴着一张猪鼻子便利贴。
【PS:开学礼物,不成敬意。——二师兄。】
“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我有那么好哄吗?”
明目张胆的贿赂,她是一包棒棒糖能哄好的吗?
嘴上嘟囔,但系统明显察觉到,自家熊孩子的表情阴转多云。
将糖包揣回怀中,小姑娘笑容和煦,觉得还可以再观望看看。
“殿下,宗学府到了。”
思绪回笼,郁星云就感受到针刺的麻意。
一路颠簸,她半边屁股早没了知觉,两条腿软成了面条。
坐惯了现代的科技与狠活儿,她瞬间觉得怀里的棒棒糖不香了。
这每天都来上这么一遭,可不得把她的小身板晃散架了?
小姑娘猫唇一瘪,扯着竹书的手,咬牙下了步辇。
小脚刚落地,最后一丝香灰也随之落入鼎中。
吱嘎——嘡啷——
宗学府那雕梁画栋的垂花门板缓缓闭合,把郁星云隔在门外。
“殿下万安!”
门口的两位小厮朝郁星云客气行礼,神色淡漠,倒是没有前朝重臣的市侩。
郁星云心道:“不愧是高门学府,连小厮都带着点文人傲骨。”
“殿下可要进府?”小厮甲从腰间抽出戒尺,直言:“宗学府规律,迟到者自领十戒尺,方可入府。”
看着那紫檀木的戒尺,郁星云只觉心里发毛,手心微烫。
她拘谨抬头,好巧不巧的看到一只‘黑猴’,攀在牌匾后的,笑的不怀好意。
不是墨染又会是谁?
郁星云心中唾弃:“幼不幼稚!”
她又不是真豆丁,怎么对小屁孩的挑衅会生气呢?
郁星云垂眸,心中盘算:是扣一个月的月钱,还是两个月的好。
竹书一心记挂小殿下,没有发觉头顶的那只黑狒狒。
“可否代为受过?”
他皮糙肉厚,就算多打几尺也没关系。
竹书不忍上前,自家殿下细皮嫩肉哪里承受得住此等皮肉之苦?
一码归一码,他身为亲卫,自然不能让旁人伤了小殿下分毫。
“自然不可。”小厮乙不假辞色,“皇太祖有令,宗学府不论出身贵贱,殿下可莫要坏了规矩。”
这话郁星云懂,换句话说就是:
就算她是只不折不扣的金龙,想入宗学府的地界,也得按规矩办事儿。
“竹书甘愿为殿下领罚!”
竹书是个驴脾气,在他眼中什么祖宗礼法,都没有郁星云重要。
倘若这些人要伤了殿下,就得问问他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竹书,退下!”
一声呵斥,拦住了想要拔剑的竹书众人。
小姑娘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盯着那高抬的戒尺,目光坚定。
一贯爱哭的奶娃娃,硬是没掉一滴眼泪。
“殿下不怕吗?”小厮高举戒尺,“其实殿下也可以明日再来的。”
“自然怕。”小姑娘牙关打颤,小奶音里却满是坚决,“可我身为皇太女,不能做逃避责任的懦夫。”
她平日里最怕疼,但人都到这里了,此时回头,岂不是输了皇家的气魄。
更何况迟到是事实,她虽然废,却不知那种知错不改的无赖。
听了这席话,原本凶神恶煞的小厮甲反倒将戒尺敛入袖中。
一改之前的不苟言笑,二者脸上堆满慈爱的笑容。
“???”郁星云一脸莫名,瞧着二位变脸大师弱弱道:“能不能快些下手,我害怕。”
小厮甲:“殿下,我们不打了。”
小厮乙:“殿下不愧是人中龙凤,竟然能参透通关密令。”
“通关密令?”
郁星云没成想这里还能有隐藏彩蛋,原本绷紧的心神忽悠一下落了地。
“宗学府初代祭酒有设,初次犯戒,知错能改而未曾推诿者,免罚。”
这些年,迟到的弟子,哪个不是家里人人骄纵的二世祖。
一听要打手板儿,各个撒泼打滚,最后不情不愿的领了板子,事后还意图报复。
若不是他二人武功了得,恐怕早就被套麻袋揍下岗了。
这么些年,已经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初代祭酒留下的秘密,不过是守门人口口相传的故事。
如今难得看到个有担当的,他二人自然惜才。
郁星云了然,想必这位初代祭酒是位良师。
“不做懦夫……”
郁星云仔细想了想昨日傅自乘的话,总觉得是若有所指。
难道傅自乘知道今日她必定迟到?
等看到四喜从石狮子后面蹦出来的时候,郁星云眼皮不自觉抽了抽。
四喜尴尬的朝小殿下行礼问安,装作有事儿经过的样子。
帝王嘴上说着不多干预,实则生怕自家闺女第一天迟到被抓典型。
四喜怀里揣着陛下口谕,赶着戒尺落下的前一秒救人。
被陛下传唤就不算临阵脱逃,郁巡音一早便计划好了一切。
知女莫若母,陛下料事如神,却低估了自家闺女的心性。
“竹书,走吧。”
郁星云逃过一劫,拉着竹书就要往里走。
“殿下,男子不能入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