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掘坟
问了一家又一家，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主人家赶了出来。
失去亲人，他们已经够痛苦了，不想再回忆任何能让他们悲伤的事。
“你们难道就不想给他们报仇吗？”武媚娘无法理解那些村民的想法。
那些村民全都给出了相同的回答：“报仇了，人就能活过来吗？”
他们只想让逝者入土为安，还活着的他们继续好好活着，不想再招惹任何是非。
“大人，那我们现在是去青州吗？”多次碰壁后，武媚娘也很无奈。
只有亲身体验过，她才能知道查案究竟有多不容易。
魏九笑道：“都说了别叫我大人，叫老公就行。”
“可、可你并不老啊？”武媚娘对此总是很诧异。
像这样的玩笑话，途中魏九不止说过一次，每次武媚娘的反应都是这样。
在如今的大唐，老公无疑是称呼老年人的。
七十老公，反欲何求？
魏九却总她称呼其为老公，这让她很不能理解。
魏九肯定不能解释清楚，笑道：“既然你不愿意叫，那也别叫大人。”
“那……”武媚娘垂下头，显得很委屈。
魏九道：“我们去买把䦆头。”
“嗯。”对魏九要做的事，武媚娘从不多问。
刚才进村的时候，就看到村头有家打铁铺，外面摆着各种农具。
到了那里，魏九买了一把䦆头和一把铁锹。
铁铺老板专门做农具，然后拿到方圆的市集上去卖。
“老、老公……”武媚娘看到魏九往回走，心头有极其不好的预感，只是对魏九的称呼，她始终觉得怪怪的。
魏九倒是听得很受用，笑着问道：“啥事？”
“我们该不会是要去刨坟吧？”武媚娘脸色煞白。
魏九道：“对了。”
武媚娘走路时，身子都在轻颤。
好在有魏九在身边，好像也没那么害怕。
去的路上，他们正好遇到了往回走的送丧队。
为免惹人生疑，他们躲在路边的林子里，直到所有的送丧队伍都回来，他们才继续往前走。
要找到新茔很容易，只要跟着飘洒在路上的纸钱走就好。
找到一座新坟后，魏九二话不说，直接开挖。
武媚娘站在旁边，轻咬着嘴唇，脸色很难看。
“媚娘，你要是怕的话，先到远处去休息会儿。”魏九用力挥舞着䦆头。
武媚娘摇摇头，这荒山野岭的，到处都是孤坟，离魏九越远，心里反而越害怕。
只要不看尸体，呆在这里，更为安心。
掘开坟墓，撬开棺材，里面的尸体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面目扭曲，双眸暴突。
魏九仔细检查，都没在其身上发现致命伤，莫非真是被吓死的？
将坟墓复原后，魏九又去挖别的坟墓。
“都要挖开吗？”武媚娘的脸色愈发苍白。
魏九道：“都看过后，才能知道这些人的死法是否有所不同。”
五个入土为安的死者，都被魏九挖出来看了一遍。
他们的面部表情，差不多一样，都是扭曲变形，双眸暴突。
“天色不早了，现在已经进不了青州城了，今晚我们就在村里借宿一晚。”魏九到溪边洗干净手。
溪水冰冷刺骨。
洗把脸后，魏九都有些发抖。
“我感觉那村子里的人都怪怪的，他们应该不会给我们住的地方吧？”武媚娘紧张地问，总感觉那些村民们都对他们透着深深的敌意。
魏九倒是不在意，村民们表现得越是反常，越说明这个村子里有事，而这事，很可能跟青州城中打更人被吓死的案子有关。
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来到村子里，敲开一家家的门，但只要说他们想借宿，大门立马就会关上。
眼看天已经黑了，村子里阴森森的，非常瘆人。
即便有魏九在身边，武媚娘还是很害怕。
“刚才我发现在村子旁边，还有一座庙，我们去那里过夜。”魏九说道。
临近冬天，夜晚很冷，必须得找个能躲风的地方。
在庙里过夜，这是武媚娘想都没想过的事。
其实在决定跟魏九出公差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此行会经历许多让她感到不舒服和害怕的事。
但是她觉得这些都没关系，只要能跟魏九呆在一起，就是最美好的。
这是座山神庙，并不破，里面很宽，也很干净。
魏九点燃烛台，又弄来一些干柴，生了火。
武媚娘取出干粮，两人坐在火堆旁边，慢慢吃着，谁都没有说话。
在两人进入山神庙的时候，暗中有人看在眼里，然后迅速跑开，一直跑到了村中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宅院，在村中算是最气派的，只因其主人是村子的村长，而且在村里的辈分极高，深得所有人的信赖。
村长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头顶只剩一点稀疏的白发，倒是那白胡子，非常非常长。
村长看起来很慈祥，手里总是拎着根被磨得锃亮的拐杖。
“村长，他们进了山神庙。”那人飞奔到村长面前，显得很慌张。
村长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所有人都不会留那两个外人过夜，那他们要么继续赶路，可赶夜路是很危险的，要么就去山神庙。
“继续盯着，等他们睡着后，就行动。”村长说道。
那人点点头，立马转身跑开。
……
“媚娘，时间差不多了。”魏九看看外面，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武媚娘疑惑地看着魏九。
“我打算到办丧事的那五户人家家里看看。”魏九说道。
武媚娘道：“好。”
魏九本来是想让武媚娘留在庙里的，但这样做，无疑很冒险。
这村子若真有鬼，武媚娘一个人呆在庙里，将会很危险。
离开山神庙的时候，魏九搂着武媚娘，从高处的窗户那边跳出去，速度奇快，一眨眼便隐入了黑暗中。
他们刚离开，就有几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庙外，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拿着一双鲜红的绣花鞋。
他们用细线将绣花鞋牵好，摆到合适的位置，然后有个妇人过来，藏身在黑暗中，捏住喉咙，喊道：“我来啦，我来啦……”
那声音无比空灵，听得旁边的几人都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然而奇怪的是妇人喊了好久，都不见庙中有任何动静。
最后，他们鼓起勇气，冲进庙里，却见庙里没有人。
“有没有谁看到他们离开？”
所有人都在摇头。
自从魏九和武媚娘在村里逗留，一直有人盯着他们，尤其是晚上他们进入破庙后，更是有多人在不同的地方盯着。
但谁都没有看到，进入庙里的两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这时，原先拿在一个人手里的绣花鞋，突然从他手中挣脱出去，晃悠悠飘到了半空中。
“人都不在，你瞎搞个啥？”有人立马斥道。
负责操控绣花鞋的那人，骇然说道：“不、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又有人斥道。
但一瞬间，他们全都反应了过来。
莫非传闻是真的？
青州城中吓死打更人的那双绣花鞋，就是这双？
但这不可能啊，这绣花鞋是……
“我冤啊。”飘在空中的绣花鞋，突然发出凄厉的女声，“我真的好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