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日不宜见血
黄耿忠刚输掉了十两银子，肉疼得紧，再加上赌坊老板不肯借钱给他，整个人快被绝望击垮，脑袋昏沉沉的，不大灵光。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一把揪住蛇怪的领口，怒道：“戴个破面具了不起啊？三岁稚童都知道，清道夫十二生肖里没有牛，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清道夫十二生肖，信不信老子报官……”
满嘴臭气喷到蛇怪的脸上，蛇怪可没耐心听他将废话说完，右掌翻转，以掌为刀，对着黄耿忠的右腿狠狠劈落。
黄耿忠凄厉的惨嚎，都没能盖过骨头碎裂的声响。
“今日不宜见血。”
蛇怪的这一掌，彻底废掉了黄耿忠的右腿，相当于是砍掉了一条腿。
黄耿忠右腿被劈中的地方，凹陷出一条沟，好似只有一层皮连着，整条腿才没有掉。
“二哥，对这种人，不可心慈手软。”蛇怪察觉到魏九好像有些于心不忍。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所有清道夫都明白的道理。
魏九也得尽快认识到这点，这很重要。
“那真是牛魔？”
“清道夫十二生肖，这下全了。”
“这是好事啊。”
一众赌徒在小声议论。
清道夫寻找牛魔的故事，家喻户晓。
期间，有不少人自告奋勇，跑来清道夫衙门，想要成为牛魔，结果只是白白丢了性命。
到后来，自告奋勇的人少了，吞下牛妖内丹的人，要么是被骗了，要么是走投无路只想一搏。
狗魉一把拎起黄耿忠，大步走出了赌坊。
赌坊里的赌徒，这时候竟没心思去赌，都在激烈讨论此事。
能够亲眼看到牛魔，这让他们很兴奋，感觉可以好好跟亲朋街邻炫耀。
习惯了腿部传来的剧痛，黄耿忠的脑子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三位大人，我我我……”
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在清道夫面前，断一条腿都是轻的，丢的性命也是常事。
“还记得孙大福吗？”蛇怪冷声问道。
孙大福？
这个名字，黄耿忠到死都不会忘记。
一个杀猪的屠夫，居然要开一家很大的医馆，当时看到孙大福送来的资料时，黄耿忠笑得前仰后合。
大唐开明，不像以前的王朝，爹做什么，儿子就得做什么。
在大唐，人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
但一个杀猪的开医馆，还是很滑天下之大稽的。
就在黄耿忠要将孙大福的申请打回去时，有人笑眯眯地进门，送给他一张银票。
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
要知道，他一年的俸禄，也就一百两。
只要给孙大福的申请文书盖个印，就能获得一年的俸禄，这种诱惑没有几人能抗拒。
作为赌徒的孙大福，更是想都没想，就收下了银票。
“给你银票的是谁？”
蛇怪怒问，看得出来，他又在凝力。
只怕下一巴掌，就会劈在黄耿忠的脑门上。
“我、我不认识。”黄耿忠抽抽搭搭地道。
蛇怪举起手，狞笑道：“不认识？想不起来？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在黄耿忠眼里，蛇怪的那只手，比削铁如泥的宝刀还要恐怖。
“我说，我说我说……”黄耿忠贪财，但更惜命，“是、是大理寺的周大人……”
蛇怪怒道：“说名字。”
大理寺姓周的人可不少。
魏九脑中倒是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莫不是大理寺少卿周安康？”
“正是。”
黄耿忠瑟瑟发抖。
“很晚了，明天再去会会这个周大人吧。”蛇怪打着哈欠说道。
狗魉却很精神：“打铁得趁热啊。”
“十一哥说得对。”魏九表示支持。
蛇怪虽不情愿，但还是拎起黄耿忠，前往周安康的府中。
周安康身为大理寺少卿，官比黄耿忠大得多。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才来到周府，这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三刻。
周府大门紧闭，狗魉上前叫门。
开门的是个老管家，看到三个戴面具的怪人，着实吓得不轻。
“我们是清道夫，有事拜见周大人？”狗魉的语气很和气。
老管家这才明白，来的竟是清道夫的生肖，来找自家老爷，必为大事，当即跑去通报。
半晌后，周安康急匆匆奔来，长袍披在身上，带子都没系好，脚上的靴子也穿反了。
“三位大人怎有空来寒舍？”周安康笑容满面，抱拳行礼。
论官品，清道夫十二生肖不如他。
但论威望，他远不如清道夫的十二生肖。
满朝文武，莫不对清道夫畏之如虎。
其实在看到蛇怪脚下的黄耿忠时，他已经猜到了这三人的来意，脑子也在飞快运转，该如何应付，该如何应付啊……
“周大人，为何要帮孙大福开医馆？”魏九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生怕周安康会认出他。
周安康决定坦白，痛心疾首地道：“当时是我鬼迷心窍，被一百两银子收买……”
“谁收买的你？”魏九打断了他的话。
周安康道：“不清楚，一封无名信中，夹着两张百两银票，一张我给了黄太医。”
“周大人，我怎感觉你没有说实话？”蛇怪嘿嘿直笑。
蛇怪的笑声，向来阴冷，杀伤力极大。
“我所言句句属实，那封信我还留着，明天我就去……”周安康沉着脸。
得知孙大福的妙手回春堂出事后，他就知道，这一刻很快会到来。
“不用等明天，还请周大人现在就跟我们走。”蛇怪也打断了周安康。
周安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双拳暗暗握着，浑身都在发颤。
清道夫衙门的大牢，可比大理寺的大牢恐怖多了。
“我去拿信。”周安康别无选择。
若胆敢反抗清道夫，清道夫有权将他斩杀。
魏九让蛇怪和狗魉在外面等候，他跟着周安康去拿信。
“魏九，有出息了啊。”周安康走在前面，声音极低。
牛魔出世，轰动朝野。
那时候周安康就猜到，清道夫找到的牛魔，肯定就是魏九。
大理寺当时送去了两人，虬髯衙差的家人领了抚恤金，唯有魏九被调到了清道夫衙门。
事实太明显了。
“周大人，我可不会感激你。”魏九乜眼看着周安康。
周安康若想套近乎，那就是打错了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