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不可能
图克念头一闪，他身上的黑色神官袍已然变化成了一套将他全身覆盖住的银白盔甲，而二人所在的城堡三楼走廊也转瞬成了正午阳光下，生长着稀疏树木的南部草原风光。
且那不单单是幻象，图克能感受到自己炙热的阳光照在自己全身重甲上传来的热量，他听得到头盔外的阵阵暖风，以及四周的虫鸣鸟叫。
那是他的故乡，坎恩大陆南部奥兰多王国富庶的图坦平原，他出生的地方。
“你是谁！”
盔甲中传出图克愤怒的质问声。
说话间，图克手里已经幻化出一柄双手大剑，他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等等，你先冷静一下。”
站在图克两三米外的亚伦·普雷斯冲他做了个冷静的手势，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惊慌。
但图克当然不会被这卑劣的演技迷惑。
对方可是在他制造的梦境中轻易击碎了他的梦境造物啊！
那个梦境之眼——
单凭这一点，图克就不会对他掉以轻心。
不管那人背后的究竟是哪股势力，他们都必然对梦境领域的神术有着极深的了解，所以他才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击碎梦境之眼，而不是别的。
但图克刚刚提在手里的，其实只是梦境之眼的仿品。
作为一个梦境领域的天才，图克在梦境造物上的天赋极高。而梦境之眼是神官与梦神之间重要的连接通道，他当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特别是对待教会中潜在的叛徒，他绝对是要做双重保险的。
只是，如果是其他梦境神官，他们可能会把那盏提灯藏到梦境的角落中。
但图克不一样。
他超高的梦境领域天赋允许他把梦境之眼改造成其他任何形象。
那可能是一棵树，也可能是一棵草，甚至可能是天空中的太阳。
而有了这一层保障，图克就算战死，也绝对会把自己经历的一切传回裁判所，就是异神降临，也无法阻止他！
而听到对方的话，图克笑了。
“究竟是谁不冷静？别装了，你不是亚伦·普雷斯。直说吧，你到底是谁，潜伏在这里……如果是为了遗迹的话，你纵然杀了我，博耶尔大主教也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却显出了苦恼的神色。
亚伦·普雷斯挠了挠头，又捻眉思索了好一阵儿。
“你完全可以把我当做亚伦·普雷斯，真的。”
那个男人开口了，他说得还十分诚恳。
但图克怎么会相信这样劣质的谎言呢？他提着手中的巨剑向男人冲去，对着他当头劈下。
图克已经不想再跟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啰嗦了，他打算先在梦境中击溃此人的意志，之后再慢慢拷打。
然而让图克震惊的事再次发生了。
他的双手大剑正正好好劈在亚伦·普雷斯的头顶，可他愣是劈不下去。
而亚伦·普雷斯一脸苦恼地看着他，似乎正在极力思索着什么。
这怎么可能？
图克不相信在自己的梦境里，会有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换做以往，这个男人应该已经被自己的大剑一分为二，而他的精神会因为这一击而彻底崩溃，接下来就是审讯时间了。
可现在……
图克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
眼前的敌人很可能是教会的叛徒，所以他掌握有梦境神术，所以他能击碎那个假的提灯，能挡下自己的进攻！
想到这儿，图克的身子要比他的念头更早一步行动。
他迅速向后退去，提防着男人可能发动的攻击，可现实却是，什么都没发生。
那个男人仍然一脸苦恼地看着他，就那么看着。
他难道是……在挑衅？
图克不由得更加愤怒了。
他已然挥动双手大剑，对着眼前的亚伦·普雷斯发起了疾风骤雨般的进攻。
短短数秒，他已经在亚伦·普雷斯身上劈砍了数十下，可待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亚伦·普雷斯还是那么完完整整地站在那里，他甚至连外套都没破。
“这不可能……”
图克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低语出了声。
这可是他的梦境啊！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创造出来的，他就是这里的神，是造物主！可……
为什么这个男人不受一点影响？
难道他是叛逃的高阶神官？
可想要在他人梦境中的战斗做到毫发无伤……他的神术等级至少得十六级，甚至更高！
可十五级往上就是枢机主教了啊！就连在红枫堡的罗曼·博耶尔，也只是一个地方大主教，而不是枢机主教！
再者梦境教会这几百年间，也从来没有枢机主教叛教的记录。
那他又是谁？
图克眼中显出了迷茫。
“你是谁？”
他再度问出了那个问题，只是这次，他的声音中带着迷惘。
甚至图克手中的大剑，包括他这一身的盔甲都消散了，转而变回了他在现实中穿着的神官袍服。
“你能防御住我的全部攻击，却不攻击我，为什么？”
图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坠入幻象。
可他对整个梦境的掌控又如此真实。
这的确是他的梦境，是他把那个男人拖进来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呃……”
亚伦·普雷斯踌躇许久，终于开了口。
“你能不能先把那个关了？”
他诚恳地看着图克，甚至有些恳求的意思了。
他……恳求我？
图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冲击着自己的固有认知。
他既然能够防住我的攻击，那应该也能轻易摧毁我。可他现在居然在恳求我？
图克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眼前那个带着亚伦·普雷斯面孔的男人。
“那个？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
亚伦·普雷斯指了指图克身后一簇平淡无奇的灌木。
图克更惊了。
他的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那簇灌木！那是他设置在这个梦境中的梦境之眼！这个男人居然把梦境之眼给识破了！
图克已经不敢想象眼前男人的真实实力究竟有多深厚。
他望着亚伦·普雷斯的面孔，生咽了口唾沫。
难道……他是教宗？
想到这儿的一瞬间，图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教宗……也就是梦神在人世间的化身，见到教宗即相当于觐见主。
可他是吗？
图克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他的面色苍白，待到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实力与眼前男人的差距后，他愈发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教会的最高层。
他就算不是教宗本人，也可能是在世的圣徒！否则任何理由，都不能解释他对梦境神术的精通！
认清了这一点，图克随手一挥，他身后那簇灌木消失了。
而亚伦·普雷斯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
“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