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易

韦鲁夏吃的很少，85岁的他，胃口很小。

他抓着餐刀，仿佛抓着匕首，恨意快要溢出来，继续说着‘深海岩浆’的事：

“在过去的一百年中，王室和贵族一直在暗中开发半人异能，这让叶罗科贵族越来越强大。

但是‘深海岩浆’的出现，让贵族们警醒，叶罗科帝国最大的敌人，斯普林合众国和克鲁议会联盟，可能研发出了足以对抗异能的能力。

深海岩浆···这个名词是如此让人畏惧···”

韦鲁夏的眼神不停震颤，心神不宁，迟钝了几秒，才说道：

“我们以前一直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和蝼蚁有本质的区别，杀人的子弹对我们来说没用。

半人异能是世界上已知的唯一异能，不过···

不过，斯普林合众国似乎掌握了一些异能的秘密，并且针对性的开发出了毒药，深海岩浆是能够迅速杀死半人的毒药。

面对深海岩浆，王室震怒，但是，皇家生物实验室却说，深海岩浆迥异于半人异能，实验室短时间无法研究出解毒药剂。”

伊里奇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在85岁的老贵族韦鲁夏认知中，半人异能是世界上唯一的异能，那他的看门人异能算什么？

也许这个异世界，有很多异能体系，看门人所属的暗灵异能是更加隐秘的异能，深海岩浆则属于另一种异能。

“切克甫青年进步党在清理了贵族后，组建了议会，成立了切克甫共和国。

切克甫议会的纲领之一，是要求叶罗科帝国承认在异能实验方面犯下的反人类罪行。

他们竟然称我们贵族为半人怪物，呵呵，真可笑。”

伊里奇看了看韦鲁夏的肩膀，他的肩膀上还有刚刚弹孔里留下的脓液，说韦鲁夏是怪物倒也没什么问题。

韦鲁夏面带嘲讽：

“上一代叶罗科大帝曾经发布一则命令，要求我们不得称呼他为半神，贵族要保持谦逊。

半人的终点，可是半神啊···

半人异能如果出现在斯普林合众国，那就是正义的蜘蛛侠。如果出现在叶罗科帝国，那就是邪恶的蜘蛛怪。

虚伪，斯普林合众国，切克甫青年进步党背后的金主，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国家，虚伪的让人作呕。”

对此，伊里奇不能同意更多，合众国么，都差不多。

“说远了，伊里奇，请原谅我想起我的儿子和孙子们，气愤的难以自制。让我们来说说你该如何成为半人。”韦鲁夏继续说道：

“我的异能名为‘胶中蛞蝓’，能力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核心能力为‘胶化’。

我是C级半人，大部分物理攻击对我无效，我的身体可以胶化，对抗物理伤害。

你父亲老格林卡是男爵，他的半人异能是‘玫瑰木偶’，玫瑰木偶的攻击能力比胶中蛞蝓强，不过生存能力要弱一点。

每个半人死后，都会留下一份相应等级的印记碎片。可惜你的父亲死在了议会手中，他的尸体被议会拿走，那份印记碎片无法传承给你。

你的父亲和哥哥死后，身为唯一继承人的你，无法直接成为男爵，而是先成为勋爵。

作为伯爵的勋爵，伯爵会赏赐你一份D级玫瑰木偶印记的碎片，作为你们家族向伯爵家族效忠的奖励。

三份D级玫瑰木偶印记碎片，外加一份伯爵亲手制作的半人血药，才能让你成为D级半人。

为此，你要不停的为伯爵立下功劳，至少是一等功，伯爵才可能会奖励你第二份印记碎片。

这非常非常难，就像你今天参加的战斗，虽然九死一生，500人的第3营进入莫夫斯克市，只回来不到50人，你的表现只是幸运，够不上一等功。

在获得三份印记碎片后，再立一次一等功，就可以请伯爵用你的血液，调制一份半人血药，等你掌握半人异能，才能成为伯爵的男爵。”

韦鲁夏不再说话，而是满意的看着伊里奇那蹙紧眉思索的模样。

伊里奇陷入了沉思，原来自己的勋爵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名誉身份。

他是勋爵，伯爵会看在效忠契约的份上，免费给他准备一份半人印记碎片。

三份印记碎片外加半人血药，才能让他成为半人，让他掌握半人异能。

玫瑰木偶？这个异能有什么作用？

伊里奇说：“刚获得勋爵身份的时候，我还高兴过一段时间，看来我高兴的太早了，勋爵的身份并不能让我直接获得异能。”

“所有掌握一份或者几份印记碎片的贵族，都是勋爵，不算真正的贵族，勋爵算是预备贵族。”韦鲁夏说道：

“勋爵虽然不代表异能，但有资格知晓异能的奥秘。你知道的，知识也是贵族垄断的资源之一，甚至是最珍贵的资源。”

伊里奇忽然抬头，松开了眉心：

“韦鲁夏子爵，尊敬的长辈，请您为我解惑。

您救了我让我如此感激，您的晚餐也非常美味，您又和我说了这么多，请您给我更加直接的指点。”

韦鲁夏松了口气，小年轻伊里奇已经彻底进入他的节奏。

他只需要再加把火，就能彻底掌控这个年轻人：“伊里奇，你是否渴望成为真正的贵族，掌握神奇的半人异能？”

“渴望，无比渴望，尤其在看到您奇异的能力后。”

当然渴望了，中弹都死不了，以后岂不是可以浪起来？

“好，伊里奇·格林卡，我可以向你透漏一个秘密。”韦鲁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

“在我漫长的生命中，得到过一份D级玫瑰木偶碎片。”

说罢，韦鲁夏起身前往卧室床，拿起床边的公文包。

这个公文包伊里奇在步兵战车里见过，是子爵副官一直随身携带的。

打开公文包后，韦鲁夏子爵拿出一个红色的细长瓶子。

瓶子造型优美，像一个瘦高的插花瓶。

当韦鲁夏把瓶子拿到餐桌的灯光下，伊里奇才看到，这不是红色瓶子，而是装满血液的玻璃瓶。

血液中，浸泡着几片玫瑰花瓣。本就暗红的血液中，玫瑰花瓣红的更加深沉。

玫瑰花瓣的下方，有一个残破的绿色花托，这些都好理解，可是花托下不是枝茎，而是···半根细细的白骨？

白骨上长着骨刺，骨刺上缠着血管，血管在涌动，似乎有脉搏一样。

这是活物···浸泡在血液中的印记碎片，是某种奇怪的活物。

韦鲁夏看到伊里奇的眼睛被印记碎片紧紧吸引，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说：

“伊里奇·格林卡，这是一份D级玫瑰木偶碎片，是你急需的玫瑰木偶碎片。

你看这份碎片是多么美丽，你知道吗，白天的时候能看到玫瑰的光合作用，血液里一颗颗气泡向上摇摆。

属于你的那份印记碎片，伯爵不会提前给你，只有在你成为男爵的时候，只有在你凑够三次一等功后，伯爵才会给你。

我本想等收集到三份玫瑰木偶碎片后，向伯爵申请，让我的孙女成为玫瑰木偶。

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们可以达成某种交易，完成交易，这份玫瑰木偶碎片就是你的。”

伊里奇闭上了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睁开眼，盯着着韦鲁夏子爵的眼睛问：

“子爵大人，请问您看中了我哪里，我不知道能用什么来交换这份印记碎片。”

韦鲁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回了床头，将细长血瓶放回了公文包底部。

他慢慢回到餐桌旁，缓缓坐在伊里奇对面，吊足了伊里奇的胃口：

“这份玫瑰木偶碎片非常珍贵，非常非常珍贵。

坦诚是贵族的美德之一，我不会对你隐瞒，我会将我的目的清楚的说出来，你可以选择和我交易，也可以选择离开，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当然，我说了这么多，更加希望你我达成交易，你拿走对你更加合适的玫瑰木偶碎片，而我，也实现我的目的。

王室并不禁止贵族们交易半人印记碎片，这是很多贵族的刚需。你我都是伯爵大人的直属封臣，伯爵不会反对我们的交易。”

“您请继续说，子爵大人。”

韦鲁夏看到伊里奇眼底的坚决，慢慢的说：

“今年对于我来说，是最为艰难的一年，我没想到我会在这个年纪遇到这样的灾难。

我的两个儿子，五个孙子，三个孙女，死在了‘血色星期一’中。

当时我正在帝都萨索科市养老，这个噩耗传来的时候，我的心脏病发作，差点没熬过去。

不过，上帝终究是仁慈的，我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孙子在度假，孙女在帝都的大学上学。

我唯一活下来的孙子伊霍尔·安尼西莫夫，和你一样沉迷享乐，总是在全国各种度假胜地潇洒。

说实话，他有些不成器，比你还要荒唐，不过我又有其他选择么，我没有。

我不能倒下，安尼西莫夫家族也不能倒下。

我要求伊霍尔·安尼西莫夫，随我一起来前线，为伯爵战斗。

安尼西莫夫家族和你们格林卡家有一样的问题，那就是在第一顺位继承人上倾斜了几乎全部资源。

我的长孙受到最好的教育，在他15岁的时候，我准备好了他成为半人需要的三份印记碎片，也在16岁的时候获得伯爵的许可，成为了半人。

与我的长孙相比，最小的孙子伊霍尔一直处于放养状态。

集中资源在和平时期没有任何问题，只有将家族的全部资源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才能保持家族顶尖力量的强大。

听说东方某个大国，会让几个儿子平分家族的所有财产，这会让家族迅速的衰落。

然而，我的长孙死在了‘血色星期一’中，这让安尼西莫夫家族过去三十年的投入都变作了空气。

不仅长孙，我的6个孙子中，5个遇难，只有最小的伊霍尔在度假，他一年度假11个月，还有1个月回来要钱。

无论怎么样，他活了下来。

我已经为伊霍尔准备好三份‘胶中蛞蝓’的印记碎片，只等他在战场上有所表现，就能向伯爵申请，请求伯爵为伊霍尔亲自制作一份半人血药，让伊霍尔成为半人。

明天的战斗是关键，只要明天伊霍尔能有所表现，我想伯爵愿意看在我这条老命的面子上，为伊霍尔制作半人血药。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伊霍尔有所表现。

根据我今天的侦查，3营就像投入旺盛火炉的一把枯叶，溃败的非常彻底。

按照切克甫国防军的兵力，我的5营明天的表现不会好多少。

因此，伊里奇·格林卡，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伊里奇点点头，他大致猜到了交易内容。

韦鲁夏说：

“希望你能体谅我，能可怜我，我只有最后一个孙子，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面前。

你的身形和我的孙子伊霍尔差不多，我希望你能代替伊霍尔前往前线，和今天一样进入科沃区。

你隶属的3营已经被打散了，你本应该前往后方休整，你明天没有战斗任务。

如果你愿意代替伊霍尔完成任务，那么我将把这份玫瑰木偶印记碎片赠予你。

我的母亲和你的曾祖母是表姐妹，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远亲，你可以称呼我为二舅姥爷，我是不会骗你的。

我们的血脉让你和伊霍尔非常像，这是上天的馈赠，对安尼西莫夫家的馈赠，也是对格林卡家的馈赠。

你帮伊霍尔一次，我也帮你一次，怎么样？”

韦鲁夏·安尼西莫夫这一套说辞，循循善诱，情感真挚，言辞恳切，步步为营，气氛烘托的极为到位。

伊里奇陷入了沉默，他有些犹豫。

怎么办？

如果答应的太快，是不是显得有些假？

可是，好想马上答应啊，万一韦鲁夏反悔怎么办？

这个交易对其他人来说是极为致命的，榴弹和无人机会击毙每一个跑得慢的雇佣兵。

但对伊里奇来说，倒是还好，能够承受。

巷战是公认的绞肉机，不过伊里奇不一样，他有看门人异能。

除非将整座城市的门都炸掉，否则他能在门与门之间不停穿梭。

能穿梭代表对面的门还在，证明他穿梭后一定是安全的。

唯一需要小心的是不能像今天一样，最后体力不支，作弊完全失去知觉。

伊里奇今天大约穿梭了50多次，他认为，随着他身体的强壮，体质的增强，穿梭次数的上限还会提高。

他觉得危险可控，收益惊人，不是不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