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应炉
这一刻，程野回想起了先前的考试。
很多从大腚那里获得的信息，正在他脑海里慢慢串连起来。
“呵！看来你小子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洪元亨坐到了程野旁边，仰靠着沙发翘起了二郎腿：
“可就拿今天的考场来说，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本事，避开了本该经历的一切，其结果就是，完美通关的你，又一次回避了悖论与癫狂，把那扇敞开的门再次关上。所以，你需要自己去想明白，你到底要走哪一条路，这也是当初舒雅没有再干涉你的原因。”
这话洪元亨说的似是而非，程野也听得似懂非懂。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领我走进那扇门，并确定两大真形会在门后的世界大放异彩！”
“是！”洪元亨把这个字咬得很响，并继续道：
“野小子，我可以再给你透个底！
过一段时间，一条仿古路将会开启，我会送你进去修行！
不止是你，外面的陆柯燃和洪荡，我也同样会送进去。
这俩小子也不是泛泛之辈，我把他们和你安排在一起，就是为了帮你在仿古路上，夺一具欺世之身！”
程野又听到了两个新词：“仿古路？欺世之身？”
洪元亨却没再多做解释，三两句打发道：
“这些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就当成下副本抢宝箱，这么理解就行了。
只不过，这个副本可是个传说级副本。”
说完，洪元亨一只手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他该抛的筹码也已经抛完了，就等着程野回话了。
程野则是沉默了半晌，脑子里依然尝试着，把今天获取的信息，体系化地构建起来。
他现在已经确定，所谓的涌现，应该就是那些能力者的身后源泉。
可他还是想要一个更准确的阐述——
“所以，到底什么是涌现？”
老洪的阅历摆在这，他很想听听对方的说法。
“这个...我打个比方啊。”
老洪一脸搜肠刮肚地样子：
“涌现，就像是一场密闭的庄园舞会里，一个女人突然脱了个精光，然后跑到阳台上大喊，啊，你们全都来艹我啊！然后，满大街的陌生男人都开始了爬墙。结果嘛，这个女人就成了庄园里最能打的存在。”
程野一头黑线：“你这什么跟什么啊？”
“已经很形象了！老子又不是学术派的人！”
程野也算看出来了，老洪属于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那类人，提问题只能点到为止。
他思索了片刻，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老洪，上瘾是涌现的必经路径么？”
程野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
大妈的酒，考场的头盔，王荡荡的波板糖，陆柯燃的白血，汪喜春的色欲...
这一切背后的寓意，都突然显得不一样了。
“是，也不是。”
“说清楚，谜语人会被烧死。”
“干！老子说不清楚啊！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上瘾就是涌现的必经路径，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你！”
“我怎么了？”
“舒雅曾经和我说过，你是她见过最特别的人。”
“特别在哪？”
“她说...你无时无刻不在涌现着！”
程野的瞳孔瞬间缩成了一个小尖，正要再多问，却被洪元亨肉掌一竖赶紧打住：
“你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了，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爱打架的文盲，不是理论派！”
程野一张脸垮了下来，最烦特么这种给你开了个头又没法给你结尾的人。
他的脑子里始终回响着刚才那句话。
我无时无刻不在涌现着？
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比如自己从小就能看到的倒计时，这会不会就是一种涌现而来的能力？还有，自己入梦后能来到这个真假难辨的新世界，会不会也是涌现造成的？
他脑子里越想越乱，只能先赶紧打住，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老洪，所以你是对什么上瘾？”
“上瘾只是个带有贬义的笼统说法，我并不喜欢！我爱烟酒，爱美食，爱大胸妹子！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我的喜好多了去了！他们都能让我涌现！”
“哦，这样啊，”程野又厚着脸皮补了一句：“那最喜好的是哪一口？”
“呃...暴力，再极致一点就是...杀人！”
洪元亨刚一说完，就赶紧补充道：“老子可不是变态啊！老子那是以暴制暴，哪怕是欺凌弱小的时候，宰的也都是些碍眼的小人！”
“呵，那和我对你的印象倒是毫无偏差！”
“小子，我感觉你在骂我。”
“不不不，说回正事，我也该给你交交底了。”
洪元亨大嘴一咧，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眼神里更是冒出了吃瓜的熊熊烈火。
从他发现程野在大监狱开始，心里就一直在嘀咕，到底是多大的好处，能让这个“有灵识”或者“神准第六感”的少年跑这来冒险！
“老洪，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啊？找人？”
“这个人是‘极昼组织’的头目，老巢在‘光丘’，所有人都称他为‘教父’！”
“极昼组织？应该是个小帮派吧，我听都没听过。”
“哦，对了！他是三百年前被抓到大监狱来的！”
“三百年前？小子，你逗我呢。”
“我其实也不确定他还在不在，甚至有可能换用了别的名字。不过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找到一些相关的线索就行！”
“你确定不是跟我编故事？”
“我有一个准确的信息渠道，向我证明了300年前的确有这么个人被捕进入大监狱。我另外还有一个不太准确的信息渠道，告诉我说他现在依然被关押在大监狱里！”
洪元亨听出了程野遣词用句的准确性，然后脸色也郑重起来：
“如果这个人真的还在大监狱里，那他可就了不得了。”
只见他竖起一双手掌，比划道：“就我所知，那扇门后面，确实有人打破了人类的年龄禁锢，但能活过三百年的，放眼整个新世界，只怕都不会超过10个！”
说到这，洪元亨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这人当真还在服刑中，那这位教父，绝对被关押在第十监区！”
程野其实刚才就想到了这一点，但表面上还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啊！这么看来，咱俩的目标倒是一致的！老洪啊，这场交易...”
说到了，程野伸出了一只手掌悬在空中！
洪元亨一见，连脸上的皱纹都变得娇俏起来，当即提起一只手印了过去！
啪！啪！啪！
一个枫原路飙车党惯用的三击掌后，二人的交易算是正式达成了。
碰巧的是，就在这一刻，书房的玻璃墙外，突然亮起了冲天光束，一瞬间炸出了莫奈梵高的印象派画风！
虽然玻璃墙大半区域都被窗帘遮掩着，但程野还是一眼留意到了外边的动静。
“这是死斗开始了么？”
洪元亨把手一拍，笑道：“先前倒还说漏了一点！野小子，你对先前的考场是什么印象？”
“像一台机器。”
“呵呵，在这所大监狱里，每一个工作场地，都是你口中的机器，而且全都独立运转，比起考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死斗场也一样！”
洪元亨起身走到了玻璃外墙的位置，伸手拎住了窗帘一角：
“瞧瞧，这座巨大的反应炉，马上就要点火了？”
程野听得没头没脑。
反应炉？
然而下一秒，洪元亨手臂一扬，就像个舞台剧上的揭幕人。
窗帘在急促的滑轮声中退到一边，支撑墙壁的合金框架上，居中的一排玻璃窗顿时呈四十五度角向外翘起！
哇——！呜——！
轰鸣的声浪瞬间涌入，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就是坐满人的足球场。
程野赶紧起身来到窗口，向着下方一望。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就在塔楼的最顶层。
只见层层楼宇之间，有一处处凸出来的贵客包厢，就像一颗颗闪耀的钻石。
底层的大斗场上，圆形擂台就像一锅滚烫的红汤，放置在筵席的中央。
外围的观众席上，则密密麻麻塞满了人，他们踮着脚望向斗场中央，一个个神情癫狂地咆哮着，脸上红到发紫，鼓起了一条条耸动的青筋，更为甚者，已经或昏厥，或呕吐，或和旁人扭打在一起，但他们依然忘我地癫笑着。
显然。
他们这些人，不是坐在板凳上，而是在菜谱里。
“来，要戴上这个，才能看出点名堂来。”
洪元亨摘了自己的墨镜递到程野手里，程野刚一戴上，视域中的画面，顿时像一款增强现实的游戏陡然一变。
只见底层的看台如同蒙上了一层混乱的光谱，斑斓的色彩海洋，扎得程野眼睛一痛。
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涌现！
万人集体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