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绝杀

我从卑贱的青楼女子成了盛国的公主。可是，那才是我人生之中的地狱。

直到数年之后，我又一次见到了我的母亲，她没有死，她善水性，她逃离了王宫，逃离了季家，却将一切的痛苦来让我承担。当我将剑指向她与农人所生的一双儿女之时，我猩红了眼睛，我逼迫她选他们还是选我，她只是俯身跪地哀求，她说：“你的父亲强占了我。”

一切都明了了，我是个从来都不被期待的孩子。我不该出生的，母亲不爱我，父亲的冷眼，她连逃跑不愿意带着我，外公视我为妖孽，我该如何？我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是他们从未给过我选择的权利，我恨世间的一切。于是，我闭眼不再看他们，他们的爱与我何干？如果他们的爱能让我生活的再好一点，我愿意拥有，可是他们只会给予我痛苦，那么我会斩断与他们的血缘。

“我该怎么怪你啊，我的出生也伤害了你。你不再是我的母亲了，你恨我的出生，可是我已经偿还了。你我之间，不会再有了。”

她带着一家人走之时，我问了问她，你可不可以再抱我一次，如同小时候那样，唱着童谣。

她不愿再看我，带着她的家人奔逃而出。

“阿南，你说，没有过期许，就不会失望。我爱我的母亲啊，我也想要，她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拥有这样一个身份？我也想要，想要听她的歌声，从不属于我，这一切，从来不属于我。”

从来就没有人回过头来看看我，母亲，父亲，我的兄弟姐妹，外公，宋勉。他们只想要他们想要的一切，而我，可以是垫脚石，也可以是商品。

我从前与宋勉是很好的朋友，墙头马上，少年的身姿总是出现于我身处青楼之中岁月的荒唐大梦之中。

宋勉爱我，但阴毒小人的爱，我不稀罕。

胡王后，我的外祖母，她希望我追求自由，可是困住我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要报复宋勉，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季家素有爱国之名，而我陷害了他们，通敌叛国的书信于季将军的书房之中传出，盛国人群情激愤，我听不到他们的哀嚎，如同那时候当时他们听不到我的呼救，甚至还要踩上我一脚。

而后，盛国不再有我的消息。

我去了宋国，我要去陪我的阿南。

宋勉害了阿南，阿南亦断了他的生机。阿南和亲三年而亡，我陪伴她的时间终究是太短了。

我对宋勉说，我要做他的夫人，我想要一个婚礼，他笑，一个妓女也想要当王的夫人。他将我与凶兽锁入笼中，我用尽了一生中勇气，用金簪杀死了凶兽。

血真红啊，染红我的衣裳，像是嫁衣。

“可是，宋勉，我喜欢过十三岁为我摘果子的少年。”

我是真的喜欢过，后来，我才知道，果子是甜蜜的毒药。

我与宋勉大婚之日，我又用金簪将他刺个半死，犹如对凶兽一般，可是，宋勉你的活着啊，死了才好，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你知道吗？我喜欢过十三岁为我摘果子的少年，他的名字叫阿息，你杀死了阿息。你可真是个畜牲，活该你的父亲驱逐你，活该你的母亲不愿意扶持你，活该你的兄弟姐妹践踏你，你流亡在外谁也不愿帮助你，是我，是我将你从尸山血海中背回来的，你可真是贱啊，我帮你，你害我。”

“我喜欢过阿息，可是，我现在爱的是阿南。”

“季如春，你可真是恶心，两个女人怎么会有爱。”

“世间之人都有爱，父母之爱，情爱，友爱，而你不配拥有。”

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我又给了他一击，尺寸拿捏的正好，从此之后，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带着巨大的痛苦。

宋勉舍不得死，荣华富贵摆在他的眼前，他怎能会去死。

而我已经没有了在乎的人，我必须活着，我的存在是割着宋勉肉的一把刀。我是盛国的公主，他不能杀我。更何况，他爱我。

我被囚禁在宫外的季府，不过，我想我也快要去陪我的阿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