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在人间：长水之眼2
吴常被吓了一跳，立刻关掉了阴阳眼。他是道家弟子，道家向来讲究“万物众生皆有灵性”，吴常也一直贯彻落实师父的教导，尊重万物生灵，爱戴保护动物。
可是，对蛇，吴常真的有些恐惧！他小时候不小心得罪了柳仙，被下了咒，每年都要褪一次皮，那血肉模糊的画面，那剥皮刮肉的痛感，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角落里的这条小黑蛇，准确来说应该是小黑蛟，因为他已经在这里修行了两千多年了，早就从蛇化成蛟了，只是体型依旧短短粗粗的，没有一点儿腾蛟的威风。
其实，按理来说，这小黑蛟早该化成人形了，但他志向高远，不想修仙也不想成人，只想化神。
小黑蛟名叫遥，他无意间见到创世神百里赤华在这里飞升化神，所以，他也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修炼，就一定能化神。
遥一直勤勉修炼，每天都要把藏在蕨草下的经文心法读一遍，然后再练一遍功法。
和蛇仙不同，遥也吃肉、杀生，但他同时也信道，向善，绝不滥杀无辜；虽然喜怒无常，但绝不向别人发泄情绪，这也或许是因为他常年闭关修炼，没有发泄情绪的对象。
“凡人就是烦人，在家做个废人不好吗？干嘛偏要出来打扰本尊哩？”遥瞪着吴常，语气里满是嫌弃，恨不得立刻把他扔出去。
“小道……无心闯入…”恐惧与不安使吴常有些结巴。
“在本尊没发火前，滚出这里哦！”遥带着诡笑，戏谑地说到。
吴常立在原地，感到有些奇怪，之前遇到的所有妖，吴常都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唯独这只，吴常只听到一阵蛇信子摩擦时发出的“嘶嘶～哗……”的声音，完全不知道遥要表达什么，于是他皱着眉头，冷冷地问到：“不知……何意？”
“嘶～～哗～～”遥歪着头，吐着赤黑的蛇信子，一顿输出。
吴常还是不懂，他现在有些怀疑，这只是一条发育不良的小蛇，于是没把遥放心上，只是离遥远了些，走到稍亮一点的地方继续寻找出去的线索。
遥看着如此不分主客的吴常，逐渐暴躁起来，“不是！这是本尊的地盘唉！你………”遥罗里吧嗦地紧跟在吴常后面。
吴常绕了一圈，依旧没什么线索，于是有些迷茫地坐了下来。
遥则在一旁左右摇首，骂骂咧咧，像极了路边吵架的大妈：“别逼本尊动手哦？告诉你，本尊动手的话是会死人的哦，你还这么小，死了多可惜……”
吴常失落地看了一眼遥，叹了一口气，眼前的一切让他感觉很不真实。
从高空落下却流速极缓的水帘、温热发烫的花瓣、牙尖嘴利的蕨草、高饱和度的白土、落地消失的水、消失的痛觉、血流不止的伤口………一切都过于魔幻！
“这不会是梦魇吧？”吴常顺势盘起了腿，准备掐诀念阳清咒，破梦魇，手划过土地的瞬间，他仿佛摸到了一块冰冰凉凉的石头，这感觉吴常很熟悉，于是他兴奋地扒开了花瓣。
赤羽簪！这是一只通身赤红的玉石簪子，刚好一拃长，形如鸟翼，是吴常的师父送给他的。
遥看到了这只簪子，突然不再骂骂咧咧，而是两眼发直地盯着这只发簪看。
“还好！还好！”吴常有些兴奋，正准备伸手去绾发时，却摸到了自己光秃秃的头皮！
“啊？”吴常惊恐，他突然想起来，在沉入那黑湖时，他的头发全被湖里的“怪物”扯掉了……
吴常细致地检查着赤羽簪，确定没有异常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把簪子装到了胸前的怀袋里。
遥觉得这只赤羽簪很眼熟，里面好像住着一对故人的眼睛。
“年轻人，你干什么？”遥上蹿下跳地叫嚣着，“既然是在本尊的地盘捡到的东西，那就是本尊的，本尊劝你最好交出来，不然……”
吴常完全没有搭理遥，就在他准备继续掐诀时，突然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哥哥，救我！呜呜呜……”
吴常之前就是被这声音惊醒的，他起身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颗荔枝大的黑水珠里找到了。
吴常捡起了地上的黑水珠，他感觉这水珠有些似曾相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这水珠和他之前在黑湖之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温度，一样的大小，只是颜色不同，这是一颗黑水珠。
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颗水珠，他曾在墙壁上的《经文•方述》中见过相关记载：龙岭有山，曰长水，长水之内，悬九寰水帘，水帘之下，隔八卦，有黑水，浸之，若活，则有不死之躯，无痛无病；若亡，则灰飞烟灭，永无轮回，故曰二重玄池；玄池之上，有水珠，无色，离池即黑，可观过往未来，曰长水之眼。
“你…你这个年纪轻轻的盗贼！”遥羡慕得气急败坏，他在这里两千年了，从没见过长水之眼，现在竟被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凡人捧在手里，“本尊劝你最好乖乖交给本尊，不然……”
吴常的双眼深深地被长水之眼里的画面吸引着，画面里是他之前在二重玄池和九寰水帘里的亲身经历，但唯独没有他为什么会从二重玄池来到九寰水帘的相关画面。
遥见吴常一无所动，又对长水之眼里的画面内容充满好奇，于是只好畏畏缩缩地凑到水珠下看个究竟。
看完这一切后，吴常确定，这一切不是梦，于是他顺手将长水之眼放入怀袋，又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他究竟在哪？怎样出去？
遥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十四岁的光头破衣小男孩，嘴里嘟囔着：“泡过二重玄池了？还活着！可永生了！”，他瞬间对这个不请自来之客抱有一丝敬畏之情。
遥也想要永生，他想问问吴常，怎样才能到二重玄池，有求于人类使得遥有些不自在，因为他一向觉得自己强的可怕，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又或者，对他来说，求助于人类是无能的表现，况且还是求助于一个小屁孩！
遥想了想，跑到一旁安安静静地观察起吴常来。
吴感觉有些乏了，但是他还得继续找出口，并且，他觉得自己必须尽快出去，不然迟早饿死在这。因为这里虽然有些蕨草是无毒可食用的，但是那些草都像成精了一样，他根本没法取下来，更别说用来填饱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