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奶奶只有这个愿望了
「一张木转盘，囊括家禽走兽」
「一把小糖勺，勾勒世界万象」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陆源抬眼便见到了一副红黄色的飘帆对联。
一位年纪颇大的中年，一手持勺，一手熬糖，飞龙舞凤间，一个长着电风扇嘴的小猪出现在大理石案板上。
这对比有点潮流，让本想介绍的陆源一下愣了神，忘了开口。
【好家伙，多少年没见过糖画了】
【以前集市里都有，现在恐怕只有景点才能看到了】
【小时候这东西5毛一块，现在都要10块一转了？物价飞涨！】
【别说，这糖画小表情挺传神】
…
回过神来的他发现其实直播间里很多人都接触过这个东西。
确实，这曾经也是他儿时的回忆之一，那时候他还能拉着母亲去集市周围的糖摊上转一转。
每次挥动转盘，就一直盯着上面的龙露出渴望的眼神，最后大概率是以一个糖球收场。
偶尔运气好，能转到兔子，鸡鸭也能开心好久。
凭心而论，白糖+红糖+饴糖熬成的糖汁回忆起来并不算好吃，至少没有大白奶糖好吃，不过那时的快乐却会伴随很多孩子一生。
对于陆源来说更是如此，父母的温馨彼时还能混合在糖液里发出甜蜜的味道。
当然，后面的就不必多提…
…
“抽签10块，图案定价看背后，自主定画价格好聊，你要什么”
恍惚间，陆源发现自己竟然被挤到了糖画最前排，看了看台子，望了望不远处的摄像机。
他考虑了一下手中的经费，指了指转盘。
“转一个吧”
“好嘞，10块，扫码”
陆源随手扫了过去，接着轻按竹签就是一转。
“咕噜咕噜”
竹签发出响声，最后停在了一个圆圆的形状上。
摊主和陆源都愣住了。
“年轻人，你这手气……”大叔笑着从一旁的热锅中拉出一团糖递给陆源。
“你的糖球”
“谢谢”陆源哭笑不得的接过，内心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糖画的手气还是不见改善啊！
“好嘞，下一个”
陆源拿着糖球走出人群，直播间已经笑疯了。
【10块一个糖球，陆哥都快哭了】
【拼死拼活省下的钱，给糖摊骗走了】
【哪里是骗？分明是公平交易】
【没事，我们家茜茜留了300，这就算是她买单啦！】
【想看陆哥画糖！】
…
舔了一口糖球，他抬脚就要继续往集市里逛，却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争执声。
“都说了，能做到这个的人已经不在了，你找我也没用”
“老板，您就帮帮我吧，我奶奶就这个愿望了，我连夜赶飞机过来的，听说整个江洲只有你可以做到了”
老板连忙摆手。
“不是不帮你，都和你说了，你口中那个人是我师兄，他半年前已经走了，这手孔雀展翅灯已经成了绝唱”
“你就是把糖画协会的老周请来，他也做不出来，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男人却还是很固执，当着在场乡亲的面就跪了下来。
“我奶奶没多久可活了，我不想她带着遗憾走”
“你别跪啊，你这是要折我寿？”
老板连忙躲避，唯恐不及。
陆源也跟着众人好奇的往里面望，毕竟一个大男人求到这种地步，肯定有他的苦衷。
最后还是一旁的路人老爷爷解开了他的疑惑。
这次冬市不止维持一天，陆源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这男生昨天也来了，听说是家里老人病危了，在病床上还心心念念着一张黑白照片。
“说是个糖画做的开屏孔雀，是他爷爷当年送给她奶奶的定情信物”
“你说稀奇不稀奇，糖画做成立体的，我这么多年从未听闻”
“就是就是，他奶奶那辈，得多少年了，那时候哪有这种东西”一旁的大婶也凑了过来。
“我觉得就是看迷糊了，年纪大了拿错照片都说不准”
“才没有！”
男人回过头望向陆源这边，一旁的大婶连忙停嘴，接着走开了。
陆源见年轻人这样，面露犹豫之色。
直播间网友却已经吵开了。
【看这年轻人也20多了，他奶奶得快80了吧】
【也不一定，不过70应该要有了】
【道德绑架不是，人家老板都说了不会，他跪这人家还做不做生意了】
【也不能这样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看他眼睛都红了，不是真情实感谁愿意跪着求人】
…
“老板，你就当行行好，不要做的一模一样，你就拉个8分像都行，求你了”
“别，我要会我早就帮你了”
老板看见这年轻人要磕头，连忙跑过来硬给他拉了起来。
“你奶奶的事我也很抱歉，但是我毕竟不是我师兄…”
老板满脸无奈，50多年前，他都还没学糖画呢，师兄这独门手艺他是真不会。
年轻人闻言脸色渐渐消沉下去。
“我从小是我爷爷奶奶养大的，我爸妈一直都在外面做生意，一年都回不上几回家”
“听说我三个月就断母乳了，从小就是奶奶用奶瓶养大的，爷爷奶奶生前特别恩爱，但是自从爷爷前两年走后，奶奶就日渐消沉”
“原本她是个很开朗的人，可后来就只在轮椅上摸着以前的旧照片，想着爷爷过去穿军装的样子流泪”
年轻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好多时间劝她不要看了，睹物思人伤心，可她会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再次将照片翻开”
“就连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她手上都拿着那本老相册”
在场的人听闻都沉默了，老板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能麻烦把照片给我看看吗？”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和糖摊老板都一愣，寻着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陆源走上前，对着两人点了点头。
“是你啊，年轻人”
老板认出了刚才转糖球的陆源。
“你懂糖画？”年轻人眼中露出质疑。
“嗯…”
陆源眉眼低垂，脑海中的回忆闪过。
………………
风雪中，他再次从摆摊的老爷爷手中接过糖球，这次他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人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拍着他的背问他为什么哭。
“我天天都转糖球，我好倒霉”
“哈哈哈”老人听到是这个理由一下笑了出来。随着他笑的越来越大声，陆源哭的更厉害了。
“别哭了，这个送你吧”
陆源睁开眼，发现面前多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这条龙和其他摊位的平面不同，整体虽然不大，却是立体的。
在寒风中显得栩栩如生…
“看你常过来转转盘，你想试着自己画糖画吗？”
“真的可以吗？”
“骗你是小狗”老人露出一个搞怪的神情。
“那我要画一个巨大的龙！能吃好多天的那种”
………………
思维回转，陆源看着年轻人的脸，点了点头。
“嗯，我算是偶然学过一点，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