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子谈心

等林北望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两口子又在为林峰以后的出路犯愁呢。

林峰小时候跟着父母换了不少地方和学校，再加上林北望、秦素芬两人都忙于工作，儿子上学都是寄宿。儿子在外面闯祸了，林北望知道后不问缘由就是用部队带兵的办法体罚，这对林峰小时候的成长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等发现苗头不对后，秦素芬便辞掉工作，一心扑在儿子学习生活上。但是林峰偏执的性格已经形成，外加叛逆，秦素芬也是有苦说不出。自从林峰能自己赚钱后，那更是天高任鸟飞了。

“老林，这次叫你回来就是想跟你说说小峰以后的事。儿子读书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老林，你看看能不能送小峰去当兵，将来也能在部队干出一番事业。”

秦素芬走到林北望面前，把老林捂脸的手拿下来，温柔地对着他说。

林北望闻言看着面前的结发之妻。虽然岁月催人，但妻子秦素芬在林北望眼里还是像年轻时那么的漂亮。虽然为了儿子林峰辞职了，但是儿子大部分时间住校。没了工作的压力，妻子并不像别的职业女性般，需要在脸上涂抹不少化学品才能见人。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下，那明媚的脸颊晃得他有些出神。

“这辈子有了秦素芬这个妻子，我林北望这一生也算是值得了。”林北望心中感叹。同时他心里也知道，儿子的性格有问题，多半是童年时期自己对林峰的态度造成的。读书不行，也不是林峰智商有问题。自己以前只顾工作，疏于管教也是造成现在结果的原因。

“素芬，儿子的事我会放心上的，但是你是知道我的为人，老领导那我是真没脸去。”林北望承诺着。

但是这种承诺在秦素芬看来就是敷衍自己。

“你没脸？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儿子的前途重要？再说了，你看看小峰在外面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尤其是那个黄小明。”秦素芬的怒气一下就上来了。

“林北望，当年我嫁给你，你还是个连长。你们部队两次换防、移防，我什么都没说，带着儿子跟你东奔西走，光工作单位就换了三个。你在部队干事业，有时候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面，我说什么了。你现在转业了，还是一天忙到晚，我和儿子跟你说话的时间都是一只手数得过来。儿子出问题了，我辞职在家。你呢？你真正关心过吗？林北望，如果你不为你儿子考虑，我们就离婚，我跟儿子过。”秦素芬这话说得很决绝。

林北望一听，急了。赶忙拉着秦素芬的手让她坐在身边，轻声对着爱人安抚。

“素芬，我不是不管。我知道你为了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安心地干工作。你嫁给我，是你受委屈了。你说得也有道理，小峰的性格我们两个无能为力，也许放到部队，让部队磨炼下，可能会转变他。但是小峰一直以来就明确反对去当兵，这还是你跟他沟通的结果。现在你说这怎么办？”林北望很巧妙地又把问题抛给了秦素芬。

“哼！你个大参谋长、大秘书长还能没办法？不管怎么样，你得给我想办法，小峰必须去部队。”秦素芬双手叉腰拿出了女人娇蛮的专利对林北望斩钉截铁道。

林北望看着妻子那娇蛮的模样，心中也是好笑。都老夫老妻了，妻子还是时不时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不成熟的少女模样，但是林北望就喜欢这样的秦素芬。

“行行，我来想办法。”林北望做举手投降状，看这画面，还真是有其子便有其父。

林峰送走了许昕后，自己踱步回家，等到家都晚上11点多了。

打开房门，屋里灯光都熄灭了，看来林北望和秦素芬都睡了。林峰换好了鞋子，走到自己的卧室，开灯后，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自己床上。林峰吓了一跳。

“林北望，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觉，在这吓唬谁呢？”林峰从来都是对自己老父亲直呼其名，说话也毫不客气。

“回来了？来，过来坐，我们聊聊。”林北望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平静的对林峰说。

林峰难得看到林北望这么平静地对待自己，什么也没说，就在林北望旁边坐下。

林北望等林峰坐下后对他说：“林峰，其实这次是我不好，不应该对你发火。”

林北望居然道歉了！！！

“？？？”林峰很是不解的看着林北望。

“以前是我没有关心你。关心你的成长，关心你的生活，关心你的学习。但是林峰，现在你也是成年人了。我想和你聊聊，你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林北望继续说。

“呵呵，林北望，现在跟我聊人生是不是太晚了。”林峰心中刚开始有点小感动，但是很快就被长期积累的怨气给冲散了。

“林峰，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但是你才18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我们聊聊，我觉得正是时候。”林北望继续苦口婆心。

“林北望，不要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林峰的声调都高了几分。

“好，好。你小点声，你妈妈失眠，好不容易才睡着。”林北望把手按在林峰的肩膀上对他嘱咐道。

“什么？我妈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林峰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从这个平时看起来漠不关心他们母子的男人嘴里。

“你读高三的那年开始的。”林北望有些难过。儿子读书不行，家长会都是秦素芬去开的，学校建议林峰要么留级，要么转学，秦素芬是愁的吃不下也睡不着。如果不是校长看着自己的面子，林峰早就被学校赶出去了。

……林峰面色难看，他寄宿，每个月才回家一天。但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失眠，他心知肚明。他难受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对母亲的关心真的太少了。

“林峰，你说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我很赞同，那么，你愿意跟我说说你想怎么做主你自己的人生吗？”林北望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了。

“我，我想去做极限运动员，我想去征服世界。”林峰有些喃喃。还没完全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不行！我不允许！”这时候，卧室的门被用力推开。秦素芬正满脸怒气的站在门口。

“林峰！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我不求你有多大出息，但是你如果敢去作死，就先把我杀了吧！”

秦素芬在听到林峰回来的声音后就醒了，担心林峰和林北望谈不好，弄出别的动静来。便一直都在林峰卧室门口偷听着两父子的谈话。刚开始还蛮好的，但是在听到林峰的决定时，她瞬间失控了。极限运动？什么是极限运动，在她的眼里，那就是作死。

“素芬，你先别激动！”林北望赶紧起身抱住秦素芬，安慰着秦素芬。

“呜呜～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碰到了你们父子。”秦素芬真的是伤心欲绝。自己当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如果不是在地方实习遇到了林北望，自己现在怎么也会是个学者。而不是个家庭妇女，还有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越想越委屈，直接在林北望怀里哭了起来。

“妈！对不起！”林峰也被秦素芬的举动吓坏了。一直以来，秦素芬都是知性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对林峰慈爱有加的形象，从没有这么失控过。

“别叫我妈。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秦素芬缓了一会，没好气的对林峰说。

“素芬，别生气，你先回去休息，我跟儿子再好好聊聊，行吧？”林北望想把秦素芬劝走后，再好好跟林峰说说。如果秦素芬继续在这，到时候怕她情绪再激动，不好收场。

秦素芬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刚才是太过于激动，这下发泄也发泄了，知道儿子还得林北望来沟通，便回自己房间，把空间留给了林峰两父子。

等送秦素芬离开，林北望回头看着失落的林峰叹了口气。

“林峰，你要做极限运动员，去征服世界，我觉得这是个很有想法的梦想。但是你想过没有，极限运动，很危险！”

“我不怕危险。”林峰心不在焉的回答。

“我知道你不怕危险，但是你仔细想想，极限运动，它真的就是征服世界吗？”林北望循循善诱。

“当然，翼装飞行，可以征服天空，珠峰攀登，可以征服世界最高峰，深海潜水，可以征服大海。”

林峰很肯定的回答。

“你错了，林峰！虽然你说的运动，在某些程度上是人对大自然的挑战，但是离征服世界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林北望看着林峰的眼睛认真的说。

“为什么？”林峰不解的问。

“林峰，你了解这个世界的元素吗？你所说的高山，天空，大海，只是这个世界构成的简单部分。你如果想做征服世界的人，首先你要全面，深刻的去了解这个世界。你觉得自己的身体条件好，就能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那是很肤浅的认识。”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林峰被林北望的话引导着开始思索。

“学习，学习这世界的文化，历史，地理。你只能先从书本里了解这个世界，才能慢慢地去征服它。”

“但是，我还有机会吗？”林峰有些迷茫了。

“有！”林北望很肯定的对林峰说。“林峰，你虽然错过了高考，我也不想把你送到个普通的学校，那样只会荒废你的时间。而且，征服世界，不一定只是去征服大自然。”林北望一步一步把林峰往自己的节奏里带。

“征服世界不是征服大自然？”林峰疑惑的看着林北望。

“当然不是。你说的翼装飞行，能飞多高，多远？你说的深海潜水，又能潜多深？游多远？你说的登山，那你知道那座世界最高峰，每年都是在变化的吗？”

林北望说完看了林峰一眼又继续说：“林峰，和大自然相比我们人类最大的优势，不是靠着自身去对抗，去征服。而是靠着我们所有人的智慧，去开拓，去创造。你看看我们国家的战斗机，他们能飞得多高，飞得多快；你看看我们国家的核潜艇，他们能游得多远，潜的多深。他们在这个世界驰骋，是不是比你用自己的安危去挑战极限要有用的多？”

“但是，我不是飞行员，也不是潜水兵啊？”林峰虽然被林北望描述的画面深深吸引，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去当兵吧，在部队，你可以重新开始，也能够开始你征服世界的梦想。”林北望看着林峰，缓慢而坚定地对他说。

“让我想想吧。”林峰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对父亲这位共和国军人，和军队有一定的抵触情绪。

“好的，小峰你先自己想想，我过去看看你妈。”林北望拍拍林峰的肩膀，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