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是该杀！
这么多年以来，曾泰总以为自己的血已经变得冰凉，但遇到不平之事他还是忍不住冲上前去。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面前这个一县之尊的县令有些软弱，甚至连自己手下的人都命令不了，更是在林卿之的面前没有半点话语权。
但狄仁杰也是能看出，对方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若非如此，也不会在看到林卿之残害百姓之后表现的这般愤怒。
“好。”
狄仁杰和虎敬辉与曾泰走到一侧没有人的地方，曾泰低声道：
“老人家，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之前狄仁杰道明身份之时便说了，自己是走方的郎中，而幽州本地人的口音很重，显然大概率应该不是本地人。
“没错，我是并州人。”
曾泰听后点了点头，而后言道：
“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此地吧。”
“你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林卿之背景有多大。”
“他与幽州刺史方谦以及司马吴德交情颇深，几年时间便从一介布衣升为县令，在这四平县更是手眼通天。”
说到这，曾泰便是面露苦笑。
“你也看到了，本官虽是四平县令，却根本没有人听命于我。”
“方才你儿子杀了他的人，又当众将其打成重伤，让他在合衙属吏面前丢尽了面子。”
“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定然是怀恨在心，恐怕很快就会找你父子三人报复。”
见过李元芳出手，曾泰对其武功也是十分佩服。
这样的身手，县衙的衙役和捕快自是不可能在其手上讨得了好处。
但狄仁杰和这个看起来身形魁梧的男子就不一定了，落在林卿之的手上恐怕只有一个死字。
曾泰自是不想狄仁杰三人这样遇见不平仗义出手之人死在林卿之这等宵小手上，所以这才将他们三人叫到这里出言提醒。
本以为狄仁杰和虎敬辉听到他的话之后可能会神色紧张，却不料两人淡定如初，从头到尾就像是置身事外一般。
“老朽二人就在此处，倒是想看看他如何来报复我们。”
“唉，既如此，我便让衙役们留守于此，尽可能的护佑你们周全吧。”
“那就多谢大人了。”
狄仁杰微施一礼，也并没有拒绝曾泰的好意。
毕竟李元芳走后，自己的身边也只剩下虎敬辉一人。
自己若是百般拒绝，恐怕还会招致对方的怀疑。
多事之秋，没必要沾染上太多的麻烦，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若是方便的话，大人可否讲讲这些西乡村的村民为何要攻入幽州城中？”
“他们一群老弱病残，这么做有什么动机，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还是说，他们是被人陷害，其实并无此事？”
这其实也是狄仁杰心中不解之事，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
听到狄仁杰的问言，曾泰也是叹了口气，言道：
“老人家，这些话我本不该跟你一个普通老百姓讲，但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好不说。”
“西乡村的村民，确实聚集在一起袭击过幽州城。”
曾泰此言一出，狄仁杰便是微微一怔。
显然，他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狄仁杰原以为，村民被诬陷的可能性更大，但却没料到这些人竟然真的袭击了幽州城。
注意到狄仁杰脸上略微有些吃惊的神色，曾泰这才解释道：
“老人家可知道这西乡村有一个别称？”
狄仁杰点点头，道：
“初来此地之时便听说了，叫鬼村。”
对于鬼村的传说，狄仁杰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甚了解。
但从初进城门之时看到村民被倒挂在杆子上被虐待，再到今日亲眼看到身为县丞的林卿之滥杀百姓，现在也是意识到这个小小的村子背后可能真的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既然您知道鬼村，那您或许也知道，自从西乡村的青壮年大部分离奇失踪之后，这个村子就逐渐荒废了。”
“剩下的年富力强的青年人，大多都离开这里另谋生路。”
“但也有一部分年轻人，有不愿背井离乡的，也有家有妻儿老小不便远行的，只能留在村子里。”
“这些人活的凄苦，不敢上山下河，地又被县里的富绅收走，很多时候只能是靠吃野菜为生。”
听到这里，狄仁杰突然打断了曾泰的话。
“县里难道不知此事，没有救济一下这些可怜的村民。”
虎敬辉在一旁也是不自觉的点头。
这种灾情，县里理当对这些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村民进行救济才是，起码也要保证最基本的粮食供给。
曾泰却是连连摇头，苦笑道：
“怎会不知，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县里的救济银是发下去一拨又一拨，可这些村民的日子却是过的一天更比一天苦。”
“发给村民的救济银难道根本没到村民的手里，而是被人贪污了？”
狄仁杰很快便反应过来，顿时紧皱眉头。
“谁说不是呢？”
“我将负责此事的人叫来，对方支支吾吾之下才道明了真相。”
“是林卿之，将这些银子尽数收走，拿去挥霍潇洒了。”
说到这，曾泰脸上的怒意已经是有些抑制不住，握紧的拳头竟是深深的陷入到那柳树之中，鲜血从指尖溢出而浑然不知。
对于林卿之而言，这点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而对于西乡村的这些人来说，这可是救命的银钱啊！
若有这些银子，他们便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甚至能够买一些粮食和蔬果的种子播种在自家的房前屋后，用不了多久便能过上自给自足的日子。
“真是该杀！”
狄仁杰忍不住喊出一声，那等威严之气，甚至让一旁的曾泰打了个寒战。
便是从刺史身上，他也没有感受过这种威势。
此时的曾泰，甚至都有些怀疑面前站着的老人和随行的两个年轻人的身份。
老人遇事沉着冷静，见了自己这个县令和林卿之这个县丞完全没有表现出半分紧张之色，无比的从容。
那年轻人，更是身手不凡，鬼魅的身影和出手杀人的速度简直是于无形之中。
结合这两点细想，曾泰愈发觉得面前的狄仁杰可能是个有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