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默契
林奇站在机库的舷窗边向外看去，十二架MS机体在太空中摆出弧形编队，正对复数演习目标进行交叉射击。
此时他们正在训练的是和敌方MS交战时所用的战术，而英蒂丝的弧光机正在进行自己的实机训练，暂时还腾不出手和他们进行配合训练。
天鹅湖的弧光引擎喷口拉出淡金色的绚烂尾流，在宇域中留下流星划过般的景色，林奇的目光追逐着那道流星，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她的确很快。”
因为托马斯已经接手了舰队参谋部，没办法一直跟在林奇身边，所以此时他身边的副官换成了新发现的人才，林德·埃尔温上校。
这位上校原本是战列舰的舰长，有着一张比较标准的莱茵人面孔，除去嘴唇边青色的胡茬没有收拾干净外，称得上是中年帅哥。
林奇从他的履历中嗅到了人才的味道。
一个在中央军校拿了全额奖学金的优秀毕业生，专业还是战略指挥系，可在服役十年后主动申请转入预备役。
这毫无疑问是不同寻常的举动，而埃尔温那贵族私生子的出身也引起了林奇的好奇。
他在当时就直接询问了埃尔温转入预备役的原因，结果后者居然回答他，因为在南部星域预备舰队的话，离家近。
虽说林奇对于一些星域预备舰队懈怠的管理模式早有耳闻，可南部星域这种没有战备任务时周末就能回家的公务员式服役，还是让他有点难绷。
在考验过埃尔温的战术战略思维后，林奇认定这是个可塑之才，便把他强留在身边。
此时埃尔温站在林奇身后欲言又止，他现在很好奇，好奇林奇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思来看弧光机训练，好奇林奇到底出于什么心态给塞缪尔公爵下战书。
林奇留意到了这位上校的表情，埃尔温那有些显眼的粗眉毛扭在一起，跟蜡笔小新还真有些相似，以至于他注意到这点时差点笑出声来。
“你似乎有问题要问啊，埃尔温上校，想问就问吧，我把你带在身边就是为了培养你，要是什么都不问，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埃尔温被林奇这话硬控了三秒，现在的他最想问的问题其实是以林奇比他小了六岁的年纪，是怎样做到如此自然地说出要培养自己这种话的？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从心，问出一开始好奇的问题：
“林奇上校，我们就这样按照你给塞缪尔公爵发送的战书内容路线前进，会不会有些过于草率？
如果反叛军没有按照预定路线行动，甚至是提前设伏，我军可就陷入被动之中了。”
林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埃尔温上校，但我想说的是，你这些看法的出发点都仅是基于战术角度，也就是说，你只是考虑了如何在战场上击败对手。
我知道你的推演能力和战术思维都相当出众，但想要成为舰队提督，还是要多从战略角度出发，用立体思维去看待你的对手，这是你的短板。”
埃尔温上来就挨了一顿训，总感觉好像遇到了现役舰队中的老上级一样，有点憋屈，又不好反驳，只能继续洗耳恭听。
“包括你在内的很多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我在战书上提出的行进路线，但其实这一点根本无关紧要。
换句话说，就算我不发这份战书，难道塞缪尔公爵就无从得知我军的动向了么？
想想那些快把航道堵塞的逃难民众，要说那里面没有叛乱军的人，我是不信的，第十三舰队只要还在利用跃迁中转站进行快速机动，那么我们的动向就会持续暴露。
而这一点，对于塞缪尔公爵的大军来说更是如此，两万规模的舰队先不论真假，但其一定声势浩大，大概连通讯静默都做不到吧。”
埃尔温的粗眉毛挑动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在规模上，塞缪尔公爵的叛乱已经远超几十年来帝国最严重的叛乱，贸然套用过往经验未必合适。
和以往数周内被平定的小规模叛乱相比，在南部星域深耕百年的阿尔帕德家族影响力巨大，支持者也会更多。
如果塞缪尔能够顺利接管家族的情报网络，想在南部星域找到一支不断途径跃迁中转站的舰队还是很简单的。
与之相对的，南部星域再怎么说也是帝国的领地，塞缪尔能在南部星域各处拥有自己的支持者，但其他不是他支持者的人可都是帝国的支持者。
更不要说在星域中的各项帝国太空基础设施，传感器、卫星、采矿站、科研站、空间站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都是帝国的眼线。
事实上，塞缪尔大军的动向一直都在帝国军部的掌控之下，埃尔温回想起昨天接收的情报。
嗯，这会他们已经出港五天了，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是在帕里帕伦星系的跃迁航道...的确符合林奇上校那份战书上的路线。
想到这，埃尔温收起了心中对林奇的些许轻视，赞同道：
“我懂你的意思了，林奇上校，那份战书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引诱叛乱军在指定地点和我军交战。
你最终规划的交战地点位于叛乱军的控制范围之外，我军是可以提前入场并做出一些布置，不过您又如何笃定叛乱军会从公爵领内前出迎战呢？
毕竟从时间上来说...从时间上来说...”
埃尔温沉默下来，他绕来绕去的脑回路在此刻突然通透，林奇一直在给他们这些军官灌输要一个月速胜，以至于他差点忘记，时间是站在帝国军这一侧的。
帝国的舰队正在不断动员、集结，叛乱军的舰队却是维持两万的规模都很困难。
塞缪尔公爵的高压统治不可能维持太长的时间，如果他不将内部的压力释放到外部，不对外进攻的话，只需要短短几个月南部星域叛乱军就会土崩瓦解。
林奇的态度是急不可耐没错，可塞缪尔公爵只会比他更急。
就算没有这封战书，等塞缪尔解决完内部问题，他也迟早会对帝国控制星系发起进攻。
埃尔温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这位林奇上校和塞缪尔公爵居然存在着一定的默契。
就像是王对王，将对将一样，双方都知道击溃对方就可以在接下来的战局内取得巨大优势，因此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双向奔赴。
不，或许用赌徒来形容这两个人才更为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