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与群臣的交换
老朱家的人深情这并非空穴来风。
对郑贵妃这个陪了三十年的女人，万历那可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
哪怕在临终之前，也还善曾提出要让郑贵妃将来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对这样一个女人，万历怎舍她受委屈。
没用多久，便把郑贵妃揽进怀里。
“朕信。”
“朕怎能不信。”
“外面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朕哪能不知。”
“有朕在，别担心。”
“朕去给你解决。”
之后，万历招呼来了祁生海。
“去把给长孙请旨选先生教习的奏章全都取过来。”
早在好几天前，便有朝臣奏请给朱由校找先生了。
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不就是想通过教习朱由校，然后获得将来在朝堂的话语权吗？
虽说这一天是有些漫长。
但帝师的身价可也是真的高。
以前，万历留中不发，是不希望他子孙作为皇帝的话语权仍被文官所掌握。
可现在为了郑贵妃他也顾不上这了。
当年，张党声势如此浩大，他不也都解决了吗？
他的子孙若连这都解决不了，那可就是他自己的无能了。
毕竟，将来局面如何险峻，也不会再有当年满朝皆张党时的艰难了。
“遵旨！”
祁生海应了声，很快取来了奏章。
那些朝臣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万历留中不发他们便坚持不懈的上。
有时候甚至早中晚各一封。
几天下来，已经积压了快好几百封了。
万历也没再继续翻看这些，只是随之又吩咐道：“去把内阁和六部的人都叫过来吧。”
片刻后，众人齐聚乾清宫。
万历不上朝多年，最近已经好几次破例了。
这次，除了内阁六部外，司礼监的人也在。
现今司礼监掌印太监叫杜元真，秉笔太监分别是王安，张泰。
张泰同时又是东厂厂公。
在人刚刚到齐，户部尚书李汝华便随即出言，道：“陛下，郑贵妃身为长辈，却撺掇太子选侍激化其情绪，以至于其自缢而亡。”
“此事...”
这些人平日也见不到万历。
要不是被突然召见，他们也没当面谏言的机会。
他们早就不满万历独宠郑贵妃了，好不容易才抓到郑贵妃的把柄。
肯定不能轻易放弃的。
而万历召见这些人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攻击郑贵妃的。
早在李汝华刚开口之际，便咳嗽了一声，道：“先不说这，朕有个其他事...”
怎奈众人情绪激动，不知是真没听见万历的话，还是故意不愿搭理他。
接着李汝华的话，很快又有人站了出来。
“西李自缢一事在民间闹的沸沸扬扬的，陛下是臣民的君父，当为天下做表率。”
“若民间妾室都去撺掇子媳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必然会致使家庭不睦。”
“若家家皆都鸡犬不宁，那国家又岂能安定。”
“陛下...”
总共也就六七个人而已，随着李汝华刚刚打头，那些人便七嘴八舌的附和了起来。
期间，万历几次欲要开口，却始终比不过那些人的群情激动。
浙党的人在国本之争上给郑贵妃站过队，在梃击案的时候又收了郑贵妃兄弟郑国泰的钱，提议以疯癫罪处置了张差了事。
但作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善，今日在弹劾郑贵妃撺掇西李自缢时，却也一点儿都不心慈手软。
看起来，比其他人还要激动。
“都住嘴。”
“先听陛下说。”
万历那年纪肯定是没办法吼出这一嘴。
最后，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泰吼了一嘴。
他们被称内相权势滔天。
但他们的荣誉是皇帝赋予的，也只能死心塌地追随于皇帝。
平日和文官搅和一下没什么，但只要碰到与皇帝有牵扯的。
他们也只能坚定不移站在皇帝身边。
像今日这事儿，哪怕万历就说郑贵妃做的对。
他们也得点着头说对对对。
被张泰这一声吼，众人这才终于停止了喧嚣。
这位能做到东厂厂公，这场面多少也能压制住。
随着众人趋于安静，万历这才缓缓道：“社稷安定，也是朕之所忧之事。”
“诸位卿家前几日就曾谏言说要该给长孙找个先生了，朕考虑了几日觉着深以为然。”
“由校年纪也大了，而且最近几个事情上表现也挺好。”
“既有此出众天赋，也就理应早些培养。”
“卿有何好的人选？”
这话一出，众人当即了然。
他们天子还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
为了保护郑贵妃，竟连群臣授业之事也不顾了。
所谓传道授业解惑，老师对学生人格塑造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这个老师不仅牵动着朝堂中各方的利益，而且也事关长孙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皇帝。
如此重要之事，却用个女人就交换了。
这未免有些太过草率了吧？
众人心中嘀咕了半晌，眼瞅对方有了蠢蠢欲动之意，哪还敢再继续耽搁。
万历是不是个好皇帝不重要。
他们要不能让自己的人做了长孙的先生，用不来将来就得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了。
毕竟，如此重要的位置一旦占据，必定会有太多的投效之人。
当手中连可用人马都不复存在之际，又如何能抵挡住对方阵营的冲锋。
“陛下...”
须臾，众人便都拱手站出。
这次竟连司礼监的三人也都出了声。
如此之大一个馅饼，他们哪舍得放任他们从眼前溜走。
瞧着众人急不可耐的样子。
万历笑了笑，道：“这样吧，诸卿把举荐的人选给朕上个奏章，容朕慢慢考虑一下再做定夺。”
想以给长孙挑选先生之事给郑贵妃脱身，却连个多余的时间都不想在这上面浪费。
“臣遵旨！”
这些大臣混迹官场多年，早就没有了当年学堂启蒙之际的初心。
但其蝇营狗苟内心中，有时也仍少不了对他们这位天子失望几分。
他们成了如今这副自己讨厌的模样，或许也是因为没能遇上明君圣主吧。
唉！
这世界就是如此。
人人都是这样，他们又非圣人，能保其自身就行了。
随波逐流也挺好。
难道非要成为海刚峰那种不知变通之人才算是个好官吗？
海刚峰刚硬了一辈子，临终之前不过二十两银子家资。
给了世界留下了什么。
别说是他死之后了，就是活着又有什么改变。
有人说张太岳知人善任，所施新政利国利民。
但，张太岳不也没重用过他吗？
所以说，人有时候太执拗了真不好。
在这些人的自我安慰中，很快便劝自己接受了万历所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