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控制

刺眼的高热红光不间断得四面八方，轰击着湛蓝色的碗形防护光幕，然后再被光幕所吸收反射。

环湖小路两旁本就剩余不多的树木，成片得倒下。

但是光幕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当所有的攻击都被精准得集中在一个点上的时候。

一道红光穿透光幕，带着灼热的气息，朝着被架在中间的马诺射去。

紧接着是下一道，再下一道。

红光如连珠雨幕一样从那个薄弱点射入。

马诺狼狈得就地一滚，摔倒在地面上，灼热的光线穿透了他的肺部，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通透的硕大伤口。

但他抬眼看去，到处都是一片鲜红，漫天的红光从天而降。

他根本找不到发射的地点。

细微的刺痛从头顶逐渐蔓延到胸口，然后成为巨大的瘙痒。

“哈——”

马诺忍耐不住得向着胸口抓了两口，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抓到，他的手，穿透了胸口的大洞，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他疑惑得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胸口的巨大空洞中，有红色的蠕虫一样的触须，正在不断得增殖，试图填补他失去的血肉。

这些是什么？我身上原本有这些吗？

看着伤口中突兀出现的红色触须，马诺突然有一瞬间的疑惑。

但是很快，随着触须不断填补伤口，而逐渐减弱的疼痛，和自从成为操控者后再也没有过的顺畅呼吸，让马诺放弃了追根究底。

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得好，所有的疼痛和灼热好像都离自己远去了。

他像是回到了只是一个普通保险调查员的时候，回到了还没有在火灾现场捡到那粒纽扣，还能畅快呼吸的时候。

但玛丽亚一旁的玛丽亚却不这么觉得。

她看着突然从锡兰的肩膀上滑下，倒地后，就保持着呆滞神情的马诺，猛得跺了一下脚。

湛蓝色的光芒从玛丽亚的脚底不断往上蔓延，而后在她的手心里凝聚成一根长鞭。

“啪——”

由蓝色光芒组成的长鞭被狠狠抽打在马诺的身上。

一根红色触手的虚影被猛得抽出在了他的身体，然后隐匿在了空气中。

已经被红色蠕虫触须所同化了部分大脑的马诺，睁开了眼睛。

“呼——”

“喝——”

巨大，粗糙，曲折而又急促的呼吸声，从他的喉咙里面传出。

遍布全身的剧烈疼痛，和喉咙里不断涌上的，如同沸腾的热水一样灼热的血液腥气，唤回了马诺的神智。

这让他想起了上一个被自己切断喉管，打断四肢后，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看着妻子和儿子都被自己活活捅死的倒霉蛋。

那个倒霉的家伙，最后几分钟的呼吸声，就和他现在的一样。

那是他整个佣兵生涯中，让他最为恶心的任务之一。

所以在这个任务结束后，马诺将一根钢筋，从发布这个恶心任务的雇主后门捅到喉咙里，然后再穿到空气中。

就像是炮制一条烤鱼一样。

就为了让他也发出这样的声音。

但就算这样，马诺还是常常会想起那个倒霉男人临死前的绝望，仇恨以及无力的眼神。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玛丽亚。

玛丽亚说，他不再适合做佣兵这份工作了。

他老了，他该退休了。

所以，在进入这个该死的隐秘空间之前，他们两个人约定好了，这趟任务结束后，他们就一起解决掉锡兰，然后脱离佣兵团，逃到地广人稀的希灵去，找一个小镇，过点简单的生活。

但是，这一切没有机会了。

因为马诺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死亡的味道。

他没有告诉玛丽亚，他的内脏在上一次攻击中，已经被烤熟了。

锡兰发现了，但他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如果他们没有了价值，玛丽亚会在那个不见了踪影的布鲁诺·沃赫斯动手前，就将他们都当作仪式祭品献祭掉，以换取一线生机。

他们如果想要活下去，除了需要从布鲁诺·沃赫斯手中活下来，还需要逃过玛丽亚的反杀。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们一起陪葬呢？

为什么自己就要死去了，他们却还有机会活下去呢？

不公平啊！

太不公平了！

他只是一个刀头舔血的普通佣兵，除了做任务之外，从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普通人，甚至还时不时清理一下那些渣滓。

可他却要死了！

但是他们，一个抓普通人做炼金材料的生命炼金术士，一个不断活人献祭取悦恶神的隐秘信徒，却有机会活下去，这太不公平了！

红色的蠕虫触须沿着马诺头顶不可见的细小空洞处，开始不断蔓延，直到填满了整个脑部。

玛丽亚听着马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再次挥动手中的鞭子抽向他，同时嗡声高喝：“马诺，清醒！”

马诺闪身避开了长鞭，但他还没站稳身形，就被地面上突然长出的白骨手掌绊倒在地。

他摔倒的瞬间，张开嘴巴歪头看向不断位移，挥舞着长鞭的玛丽亚。

眨眼间，一道电光朝着玛丽亚急速射去。

裴西站在高空之上，操控着触须，冷眼看着光幕笼罩之中的三人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