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统六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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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火热的内阁

于谦以‘无人臣礼’之罪,被科道言官参劾。

内廷直接下了中旨,着于谦下督察院狱。

此消息很快便在京城各衙门传开。

一时间,各方反应皆不同。

有震惊者,有失落者,有着急者,亦有幸灾乐祸者……

内阁得到此消息时,于谦已经在被拘押的路上了。

朝外寂静无声。

内阁却热火朝天。

此时,学士曹鼐、马愉齐聚杨士奇值房。

二人尽力压着火气,此事一出,二人义愤之余,又顿觉备受欺辱。

杨士奇则看着手中那份抄录于谦的奏疏,目瞪口呆。

曹鼐将桌子拍的‘啪啪’响:

“这是何等大事,人都下狱了,内阁才得知消息。如今内阁成什么了?还有这道折子,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无人臣礼?科道言官,气盛如此,咬着字眼儿,空口白牙的污蔑。长此以往,谁还敢做那勇于任事之臣?无耻,卑鄙,下作至极。”

马愉也跟着附和道:“何谓无人臣礼?无人臣礼,该议何刑?死罪呀!遇赦不赦。这些人,是恨于廷益不死啊!阁老,这件事我们绝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两人齐刷刷看向杨士奇,显然,二人想听听他对此事作何想。

杨士奇亦气的双手发抖。

良久后,喟然一叹:“此事怪我啊!”

两人皆是一愣,眉头各自挤出一个大疙瘩。

显然,他们实在想不出,此事怎么能怪到杨士奇身上。

只是杨士奇将自责挂在脸上,他们只能宽言安慰。

皆言此事是内廷司礼监操弄,内阁得到消息滞后,几人都有失察之罪,不能全怪在西扬先生头上。

曹鼐还压低着嗓音劝道:“于廷益为人向来刚硬,之前得罪了那位。而那位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样的事,迟早要来。”

杨士奇摇头:“你们不知,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本想着借这次机会,将于廷益留在京中,只是一连多日,陛下毫无召见于廷益的旨意,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还劝他稍安勿躁。哪知他是个急脾气,竟然瞒着我上了这道奏疏,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啊!”曹鼐、马愉惊得张大了口,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二人也没料到,于谦上疏,竟和杨士奇有牵涉。

杨士奇跺了跺脚:“此事我不能不管。二位稍待,我这就去寻司礼公。”

说完,就要出内阁值房。

“阁老!”二人一边一个,将杨士奇裹在中间,拦住了他,不让他走。

曹鼐往旁边扫视了一圈,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阁老,您再仔细想想这件事,于廷益打入京那日算起,这都多少时日了。”

“显然是那位故意压着行在兵部的折子,不想让他见到陛下。”

“我猜,只要他还在京一日,那些人总会挑出他的错处。不在此,就在彼。”

“这次之事,是有谋划的,甚至可以说筹谋已久。”

“否则,何以解释,从于廷益递上折子,到李锡和科道言官参劾,再到拿人下狱,就只用了大半日时间,还将所有人瞒的死死的?”

曹鼐说的急,生怕杨士奇因为自责,一时没想通其中关节,忙做提醒。

杨士奇当然也有怀疑。

地方大臣,奉中旨入京奏对,从未有等这么长时间不宣召的。

杨士奇自认历事已久,自是看出其中有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礼监那套陛下西苑研习箭术。兵阵。为麓川之征壮行的说辞,他是一个头发丝也不信。

说的难听点。

即便是确有其事,那也是王振撺掇的,故意做的局。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了之前劝于谦稍安勿躁,静等内廷旨意召见的劝慰。

曹鼐所言,现在仔细想想,果然不难看出,对方步步为营,不是一日之计。

马愉见杨士奇不说话,有些担忧道:

“阁老,看来这次,对方真的是想要了于廷益的性命。”

“他敢!”杨士奇一瞪眼。

历事四朝,久在上位,气势发作之下,虽年过古稀,垂垂老矣,却也不由得让人为其势所摄。

马愉却在此时,继续拱火一般:

“就怕不死,也得脱层皮,最后被赶出京师,打发个闲散差事。”

杨士奇直起的腰,瞬间塌了下来。

马愉的话,恰恰切中要害之处,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

曹鼐却在此时反驳:“性和何必长他人志气,却灭自己威风。此事内阁虽然慢了一步,但也并不是毫无破解之法。只是此事,当从长计议,万不可因一时心急,乱了方寸。一步踏错步步错,届时反而对于廷益有害无益。”

曹鼐的话是面对着马愉所说,但真正说给何人听,显而易见。

杨士奇喟然一叹,望着一处方向遥遥一拜:

“老臣愧对先帝所托,以致让良臣蒙难。”

曹鼐、马愉望着杨士奇满头白丝,佝偻着的苍老身躯,不由回想起正统朝初。

那时‘三杨’俱在,太皇太后身体也还硬朗。

那时,内廷有太皇太后震慑宵小。

外朝有‘三杨’主政。

天下河清海晏,有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气象。

可这才过了几年,朝政竟靡败至此。

朝中衮衮诸公,庸庸碌碌之辈日日渐多。直言敢谏之臣,却越来越少。

两位阁臣,当年亲见眼前这位四朝老臣,何等意气风发。

如今却身躯枯败,勉力强撑。顿时心中生出一丝无力之感。

“陛下信任司礼监,一应国政大事,官员升迁罢黜,皆从司礼监所请。内阁票拟要事,或留中不发,或搁置不用,一些见风使舵者见此,纷纷望风投效,便是那些想做实事的干臣,也都不得不对那位低头纳拜。现在,内阁还能勉力强撑,使国事正常运转。但长此以往,我等……唉……!”

几人感叹,对未来充满担忧。

他们心里都知道,对于谦之事,如若处理不好,内阁以后,将会更加艰难。

届时司礼监也会更加肆无忌惮,加大蚕食内阁权利的速度。

几人默然无语。

这时值房外闯进一人。打断了几人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