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瑟兮与僴兮望着我发了良久的呆，僴兮忽然间傻笑起来，紧接着瑟兮便幽幽的说道：“小姐果真是倾国倾城，若是我是男子，定然会为小姐心动。”

“不要胡闹，快去准备些食物，以免一会儿你们在路上会饿。”我忙将这两个活宝丫头打发出去，以免这些喜娘嬷嬷听了她们的话回宫留心。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便出去了，我向母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东西拿出来。母亲点了点头，在衣袖中摸索了一阵掏出厚厚的一砸银票，“各位嬷嬷都辛苦了，这些是我们慕容家的一些小意思。”

喜娘嬷嬷共有四位，一名管事。管事嬷嬷默许的点了点头，她们见此也就一一收下了。母亲看过又接着说道：“想必各位嬷嬷也明白我们家絮儿进宫也不一定能得到宠幸，所以请各位嬷嬷多家照顾了。”

喜娘中有那位管事嬷嬷见母亲这样说于是笑道：“慕容小姐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定然会受到皇上的龙宠，夫人不必担心。”那嬷嬷长相普通，但眼中会时不时的露出精光。

能在宫中有一些地位的定然是不简单的人物，于是我笑道：“嬷嬷夸奖了，絮儿敢问姑姑大名？”

那嬷嬷笑呵呵的说道：“奴婢是罗湖宫的主管宫女秋瑾。”她对着我微微一福，接着说道：“皇上已经下旨，将罗湖宫赐予娘娘居住，所以日后娘娘有什么需要吩咐便是。”

我微微一笑，原来他已经为我分好了住处，“姑姑莫要如此说，以后絮儿在宫中还要仰仗姑姑。”

秋瑾望了一眼身后，转而吩咐道：“你们先出去等着吧！让娘娘跟夫人话别。”

身后的喜娘嬷嬷应了一声，退着出了房门，最后两个伸出手将门紧紧的关上。见已经没有了外人秋瑾屈膝跪于母亲的面前，“小姐……”

我见她跪下反而一惊，忙伸手拉她起来，然而母亲却一把拦住我的手，缓缓的摇了摇头问道：“你是？”

秋瑾抬起头，一双泪眼深情的望着母亲，“婉仙小姐，奴婢是善莲啊！”

一听善莲两字母亲的脸上顿时挂上一层惊愕，忙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你家小姐呢？”

秋瑾的泪顺着脸颊簌簌的滑落下来，“小姐，小姐已经不在了。”

母亲一听，脸色突然一变，身体摇摇欲坠，忙扶住身边的梨木桌子坐下，“兰若就这么走了么？”

秋瑾点了点头，“小姐如今已经去世有些年了，奴婢苟且偷生便是在想会不会再次遇见故人，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婉仙小姐你。”说着她又重新跪于地上，“婉仙小姐，定然要为蒋府平反啊！”

母亲缓缓的摇了摇头，“慕容家现在也是自身难保，絮儿即将进宫，不知未来又会如何。善莲，若是想要为蒋府平反那便要好好的照顾絮儿，若是她活着，早晚有一天蒋府会沉冤的血。”母亲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轻轻的舒了口气。

秋瑾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恨，然而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奴婢定然尽力保全小姐。”

我心中一直很迷惑，为何宫中的姑姑会认识母亲。然而虽然如此我却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想来秋瑾在我入宫后会告诉我一切的。见母亲如此相信她，也许当真是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入宫后我原本就势单力薄，虽认耿公公为义父，但耿公公却不能常年在罗湖宫帮我，只能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打点一切。然而这个人选，如今秋瑾最合适不过了。

屋中的气氛显然很是复杂，各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过了一会儿，秋瑾走到衣架旁将红纱取下来走到我身边盖在我的头上，“时辰到了，差不多该入宫了。”

母亲起身拉着我的手，重复嘱咐了一遍：“絮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母亲请放心，有秋瑾姑姑照顾絮儿不会有事的。”

秋瑾扶着我缓步走到门边，木门被她轻轻打开，屋外的光投射进来，一片银白，雪还在不停歇的下着。瑟兮同僴兮已经准备好了行礼，此时两人换上了一套一模一样的碧色棉衣。我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母亲，眼中热流一转被我忍了下来。

母亲同我们一起向着前厅走，身后四位喜娘嬷嬷已经分成两组跟随着，微微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雪下着，随着风飘落在身上。虽然已经快至午时，但仍旧带着浓重的寒意。不经意间我微微打了个寒颤，身边的秋瑾的手猛然一紧。紧跟着吩咐道：“你们家小姐没有暖手的炉子么？”

瑟兮望了我一眼，忙从怀中掏出那个精致的铜手炉。秋瑾接过来，放入了我的手中，一股暖意由此而生缓缓的往身上串。我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然而她并未看我。

雪飘柔的从空中落下来，我们顺着曲廊缓缓的走着。一抹青色的影子站在雪地中远远观望，透过红色的薄纱刚巧被我看到。那个娇小倔强的身影正是已歌，此时却不知她为何站在这里。无心再去想这些，耿公公此刻应该已经在慕容府的大门前等候了吧！虽说是入宫，但是却要走一段路程，若是推算没错的话，应是晚上才到宫中。半日路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是这雪，不知夜间是否能停。

大厅之中已经站满了人，慕容家的小姐少爷们一个不少。我望着许久不见的姐姐们，此时心里却不知是何种滋味。我强忍着，走向爹爹，屈膝跪于地面，扣了三首：“爹爹，女儿要走了。”

慕容胜的眼里透出一份疼惜，我很惊讶，十五年来着是第一次，我笑了笑，被秋瑾搀扶起来。转而走向母亲，礼节性的告知一声。母亲拉着我的手，眼泪不知不觉间滑落下来。“絮儿，一定记得母亲给你说的话。”

我点了点头，接着向姐姐和兄长们行了礼便踏出了慕容府的大门。耿公公高喊了一声“吉时已到……”尖细的声音在幽幽的白雪中穿梭，一层层的传了老远。母亲轻声的抽泣夹杂在中间，心里总是带着一份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