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理念的碰撞

孟邢并未感到后怕。

毕竟，仇恨荣誉军官的人，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子弹虽快，可又快不过、狠不过虚空恶魔。

这就导致了，他现在虽然很愤怒，但却完全没怒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因此，才一看到奥拉姆少校动了杀心，孟邢就暗自道苦，再快步奔上前去，扯起那个朝自己开枪的小子的衣领，狠狠抡了他一巴掌：“X的，王八羔子，你还敢打老子啊？！”

啪——！

这一巴掌，整个儿扇飞了红毛混混半张嘴的牙。打得他满口是血，满脸的鼻涕和泪水。

紧接着，孟邢又朝他鼻梁来了一拳。一拳就打断了这小子的鼻子，直揍得他鼻血外流，满脸是血。

“敢打老子！就你也配开枪？！”

他又扇了这人俩耳光。再就是站起身来，开始踹他的后背和肚子。

这场面显得很残暴、很血腥，惹得几人之中最为胆怯的乔治不由得撇开了视线，自顾自的看向了远处的小河。

“……”兰姆急促的眨着眼睛。他观察着奥拉姆少校的表情，没敢吱声。

奥拉姆则缓步走向了孟邢：

“够了，孟邢。”

“少校，你别拦我——！”孟邢瞪圆了俩眼睛，装出一副极为生气的样子。

他向后一挥手：“X的，他竟然敢拿枪打我！我得让他们知道，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奥拉姆沉着一张脸。他暂时止住步子，没说话。

半晌，奥拉姆才对众人宣告道：

“现在我要说的话，耳机对面的各位也都听得清。我不打算客套，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只说一遍。”

停顿片刻后，奥拉姆再次开口：

“孟邢，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个非常温柔的家伙。”

“你或许嘴有点损，可你的心肠却太软——永远都这么善，心善得就像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圣母。”

“我不是圣母——！”孟邢吼道：“少校，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干掉过多么厉害的恶魔！”

“是，我不知道。”奥拉姆少校盯着孟邢。

这个身材有些微胖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

“但你对普通人太过于手软了，我并不是说这样做不好——但你不该心软到这种程度。他们，全都该死。”

“这个？”孟邢把心一横，指着被自己用膝盖压在底下的，满脸是血的红毛混混问道。

“这十几个。”奥拉姆少校道。

“荒谬——！”孟邢提高了声调。

他叫道：

“既然教官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在这儿和你没大没小了！”

“我们都知道，他们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这究竟该怪谁！”

“如果不是乌托比昂整天拍一堆脑残到了极点的电视节目，还反复宣传那些连狗都不会上当受骗的，只能拿来骗傻子的内容——现在倒在这儿的这群人，他们的脑子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孟邢怒了：“真正有罪的不是这个朝我开枪的小畜生！而是那群坐在大议会里，坐在电视台中，举着手机拍着视频、撒着谎的败类们！”

“在战场上，总是需要越多越好的平民士兵。”奥拉姆少校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他张开右手，向旁边移：

“没人期待他们能在那里活多久。又因为各大城邦的分歧，我们根本没法从所有城邦中强制拉人上战场，所以只能靠骗。”

说着说着，奥拉姆将手指向了被孟邢压着的红毛混混：

“你以为他们傻吗？他们不傻。如果他真的是你所说的那种，被谎言欺骗了的蠢货——那他就不应该待在巴尔干市搞这种拦路打劫的恶行。而是应该趁早滚到需要他这条命的任意一条战线上，去当给恶魔填饱肚子的诱饵。”

“你们这群恶魔！果然在拿我们人类当恶魔的食物！！”其中一个倒地不起的小混混，哭着嚎道：

“我爸妈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我老爸刚被征兵，还没到两个月就死了！这一切全都是你们这些恶魔的错！！”

“看吧。”孟邢气喘吁吁地，压抑着心底的这种与凄凉相混合的怒意。

他颤抖着手，继续保持着对红毛混混的压制。

但是，红毛混混他早已经因为过度恐惧，而直接晕厥了过去。

孟邢道：

“教官，你知道我平时看电视，看那些节目的时候。那里面的话术都是怎么说的吗？”

“行呐，反正只要有牺牲，就该怪到恶魔太残暴、荣誉军官太狡猾和不受控这上面去。反正就不是军方的指挥有问题——对吗？”

孟邢闭上眼睛，再叹了一口气：“我好歹也在南线战场上待了几个月。教官，你知道跟在我身后，为我确保撤退通道和提供所谓的战术支援、火力支援的普通人士兵们，在这几个月里大概死了有多少吗？”

“三千两百人。”

孟邢再次重复道：“三千多人，三千多人啊！教官。在他们当中，有多少是被电视上播出的，那些宣传所谓普通人也能轻松绞杀虚空恶魔，轻易收获权钱美人的电视剧骗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的死，都没有任何意义。”

“能够死的有意义，至少是成功实现了战术目标后再死掉的人。究竟能有几百个？我记不清。”

孟邢眼中隐有泪花：“别杀了。他只不过是朝我开了一枪，真的有必要将这群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都杀光吗？教官？这真的有必要吗？”

“…………”奥拉姆陷入了沉默。

他合上眼睛，沉寂片刻后，才终于极为深重的叹了口气：

“你太心善了。”

“善得过于扭曲——行吧，我说服不了你。毕竟，你也有你自己的这一套认知。”

“但是，孟邢，我还是想说——我毕竟是你们的过来人。你的这种想法……有朝一日，或许会让你吃亏。”

“我不见得能活到三十岁。”孟邢却勉强咧起嘴角，笑了一下：“按照我执行任务的这个密度和频率，还能再活个几年，就已经算挺可以的了。”

“我倒是觉得，你一定能一直活下去，能一直升到上将。”奥拉姆又叹了一口气。

他道：

“好吧，我现在退一步。其他的人可以活下来，反正他们听咱们吵了这么久，接下来肯定全都得上战场了。”

“再继续纠结他们的死活，这很没必要……但是，唯独开枪射你的这小子。无论他有什么苦衷，无论他曾经历过什么事——都必须死。”

“呼……”孟邢原本一直紧绷着神经。

但直到此刻，他才顿时松了一口气。

因此，他就自然而然地将手按向了这个红毛混混的头：

“少校，你来还是我来？”

“你自己处理吧。”奥拉姆少校无可奈何，却又隐有犹豫的说。

“好！”

孟邢应了一声。

而后，他右手向下猛一发力，便按碎了红毛混混的脑袋，彻底结果了对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