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长地阔多岐路
张阿难将他和重萧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向皇帝叙述了一遍，一个表情和神态都没有遗漏。
李世民听完后，沉默了一会。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会多少东西。怎得连练兵都懂得！
马球之所以在唐朝如此风靡，尤其是在贵族之间和军伍之中。这得益于李世民在武德九年经历的人生唯一一次奇耻大辱，渭水之盟。
武德九年，李世民刚刚完成从秦王到皇帝的身份转变，就迎来了一场职业生涯的危机考验。北方草原上的突厥人，兵临长安城下！
作为李世民这个通过政变上台的继承者，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在看到突厥彪悍的骑兵和他们的强弓弯刀时李世民很清楚，如果这时开战，结果一定是可以预料的失败。
于是，伟大的李二陛下做了一个非常屈辱的决定，议和！
无奈的李世民用了几乎大唐朝廷当时能拿出的所有钱财，买来了突厥人的退兵。给了自己刚刚稳定的皇权，一个喘息的机会。
也就是这一次，让李世民知道了骑兵的重要性，以及唐人士兵的骑术和突厥人的差距。
于是马球这种既能锻炼马术，又能锻炼战术的运动，就在皇帝的提倡下很快流行起来。
到了贞观四年，李世民兵分六路，将草原上的突厥颉利可汗一举歼灭。
这个曾经将李世民逼得签下城下之盟，不可一世的突厥可汗，如今每天都在长安城里苦练舞蹈，等着给皇帝表演。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李二郎报仇，那是从早到晚，连夜都不过的。
从此以后，马球运动就开启了辉煌的时代。几乎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马球队伍。甚至很多武将出身的国公府，也有自己的马球队。
李世民知道能训练马球队，就有一定的练兵能力，所以当他听到重萧轻易就答应了张阿难的请求时，他就意识到，这孩子可能对军事训练也有了解。
于是李世民对张阿难说道：“回头派几个百骑司的人去左监门卫，安排到马球队里，看看他怎么训练。”
张阿难赶紧回道：“诺！”
张阿难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皇帝对重萧的关注和重视。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只要是关于重萧的事情，他都格外小心的对待。
当天下午，彭生就又回到了辋川里，他这次是来接卢氏和刘大娘一起回长安城的。顺便将重萧的所有种子都拿到长安，现在他有了全大唐最安全的实验田，他可以安心的培育这些超时代的宝贝了。
重萧一个人回到昭国坊时，工坊内正灯火通明的忙碌着。司农寺的官员们，都在加班核算数据，完善改造计划。
看着这些官吏一个人手拿一把算筹，在桌子上摆弄，一个人念着数字，算的很是吃力，而且还要经常重算，准确率一点也不高，还没有效率。
重萧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大殿上，他就叫来了老木匠。随手画了一个图纸，就丢给了他。
“今晚找几个人加个班，做十个，明天我要用。”
老木匠看了看，问道：“郎君，这带孔的珠子要多大的？”
重萧答道：“半寸吧，最好上点黑漆，来不及就算了。”
“来得及，郎君说要就能来得及。大不了多上几个人，反正从目前看，一千三百架曲辕犁松松的就完成了。”
重萧拍了拍老木匠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干完了这次的活，好好休息几天。我在想办法给你谋个好差事。”
适当的鼓励和激励是有必要的，要不然这些人容易懈怠。
现在重萧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他告诉王成，谁来也不要叫他，要不然，他起来就会掐死谁。
本来就是一句重萧的牢骚话，可是王成当真了。当天晚上，王成就睡在了重萧的大殿门口，谁也不许进去。
直到次日上午，重萧自然醒来，一出门，王成还在门口守着。
重萧觉得这些唐人真是执拗的可爱，自己一句玩笑话，对方竟然如此当真。从这天起，王成就被重萧视为了自己的亲信。
次日，重萧看到老木匠带着人连夜做出来的算盘时，他大加赞赏！唐人的领会能力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识。
他随手拨了几下，清脆熟悉的声音又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上珠算特长班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总是想逃课。
“都什么时代了还学这个，有什么用，现在都用计算机了好不好？”
可是妈妈却不管自己的抗议，总是风雨无阻的送自己去。当时他都怀疑，是不是妈妈不想看他，于是就报了个珠算班，把自己打发了。
现在看来，妈妈的伟大之处可能就在于此，她知道有一天自己肯定能用到。现在不就用上了，而且还是具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重萧将所有司农寺的人都叫来，在大殿中给大家讲解怎么使用算盘这种伟大的计算神器。
唐人的领悟能力不是一般高，重萧只演示了四五遍，就有几个人已经基本学会了。尤其是那个崔寺府，学的最快。重萧后来才知道，这位个是盛名赫赫的清河崔氏族人，难怪有如此厉害的学习能力，敢情是童子功呀。
重萧又将口诀写下了，告诉所有人，让大家赶快背会，自己三天后要考试，算盘使用不合格的，他会亲自找司农寺正卿长孙大人，将人退回。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慌了，每个人不管干什么都在背口诀，而且一有空了就会练习打算盘。每天整个作坊，不是车间锯木头的声音，就是各位官吏，打算盘的声音，热闹极了。
看过了改造方案和预算之后，重萧将除了令狐雀石以外的所有的人，都派去了司农寺草场，安排他们和张阿难派来的一队左监门卫的士兵一起改造实验田。
令狐雀石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秘书的角色，重萧几乎让他承包了所有稻禾署的公文档案和往来文书。
所以整个稻禾署，只有他不用去司农寺的实验田上班，而是在昭国坊的工坊里。
重萧用了两天，就把整个司农寺稻禾署给捋顺了，每个人该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多长时间完成？上级负责人是谁？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重萧直接管理的人就只有王成，老木匠，崔寺府和令狐雀石四人而已。
安排好了所有的工作，重萧决定去见识一下，大唐最精锐的南衙十六卫禁军。
于是在左监门卫大将军张阿难的带领下，重萧和彭生一起来到了，位于承天门大街东边左监门卫的驻地。
大唐的初期，宿卫宫禁的主要是南衙禁军的十六卫，即：左右卫卫军、左右骁卫军、左右武卫军、左右威卫军、左右领军卫军、左右金吾卫军、左右监门卫军、左右千牛卫军。
这其中左右监门卫军，主要执掌皇城和宫城各门的禁卫安保工作。而左右千牛卫军，则专职侍卫皇帝，也就是皇帝的专属安保部队。
除此之外的其余十二卫军，多是勋贵家子弟，有统领全国六百五十七个折冲府府兵的权利。
折冲府的府兵人数，从八百人到一千二百人不等。这些府兵由各地折冲府从所在州县的农民中挑选，年满二十就必须服役，六十岁以上可以免役。
大家平时都在家中种地生产，农闲时折冲府组织训练。而且各折冲府兵还要定期轮换到长安驻防，宿卫京师，这种制度叫做“番上”。
但是各个折冲府只是管理府兵的户籍和日常训练权利。他们既不能统领府兵“番上”，更没有战时对这些府兵的指挥权。
番上的府兵，由十二卫大将军统领。而战时指挥权，则由皇帝在选派十二卫中的大将军具体统帅。
而现在的十二卫将军分别是：左武候大将军长孙无忌，右武候大将军尉迟恭，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右武卫大将军程知节，左卫大将军侯君集，右卫大将军柴绍，左领军大将军王君廓，右领军大将军契苾何力。左金吾卫大将军李绩，右金吾卫大将军张士贵。
加上左监门卫大将军张阿难，右监门卫大将军薛万彻。左千牛卫大将军李孝恭，右千牛卫大将军李道宗。
一共十四位将军，几乎就是皇帝李世民的全部武将班底。
张阿难给重萧介绍完目前十六卫的情况，重萧基本上心里也就有数了。
于是问道：“去年的冠军是那支马球队？”
张阿难说道：“是卢国公程知节那个老杀才的右武卫马球队。”
重萧笑了笑：“这支队伍是不是，打起球来很霸道，不太讲规矩，为了赢球什么损招都能使出来？”
张阿难惊讶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重萧微微一笑，说道：“猜的呀！这很明显，都是十六卫的球队，大家知根知底，想要赢就只能耍无赖。再加上，卢国公本人好像就不怎么讲规矩，他带的球队自然也就不讲规矩了。”
听了重萧的分析，张阿难说道：“那我们怎办？”
重萧说：“先看看你们的队员再说，要想赢过不讲规矩的球队，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重萧流露出一个很狡猾的奸笑，说道：“那就是在规则内，比他们还不讲规矩，还无赖，还坏！”
张阿难觉得自己幻听了，这哪里是一个少年说出的话，就是一个经年老吏，也说不出这样赤裸裸的话来。可是看重萧的样子，好像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张阿难倒吸一口凉气，这少年的心性绝对和他的年龄不符。
重萧没有察觉张阿难的惊讶，继续说道：“这种比赛，其实比的就是个胆量和气势，卢国公敢让球队突破规则，本身就是一种对其他球队碾压的气势，有了这股气势，球队的战斗力就会比以前高出不少，这就是卢国公能够取胜的关键所在。”
张阿难也觉得重萧分析的很准确，于是问道：“那你有办法对付那个老杀才吗？”
重萧看得出来张阿难确实是输急了，今年想要赢一次。
重萧说道：“办法我倒是有，就怕倒是候赢了卢国公，被他在打一顿，这就不划算了。”
张阿难脑子一热，说道：“无妨，只要能赢了那个老匹夫，到时候咱家保你无事。”
重萧一脸坏笑道：“侯爷说话可要算话！”
“当然算话！”
第五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