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8—10世纪的东斯拉夫部落

东斯拉夫人的部落联盟

根据《往年纪事》，8世纪前后，东斯拉夫人至少发展出了15个大型部落联盟。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基辅城都是波利安人的政治中心。在基辅北边的拉多加湖和诺夫哥罗德附近居住着诺夫哥罗德斯洛文人；基辅西北部是德列夫利安人的领地，他们主要居住在伊斯科罗斯滕；德里亚戈维奇人居住在今白俄罗斯领土上的森林地带；在基辅东北部，奥卡河、克利亚兹玛河和伏尔加河之间的灌木丛中，居住着维亚迪奇人，后来在这里出现了罗斯托夫和苏兹达里两座古城；在维亚迪奇人和波利安人之间，也就是伏尔加河上游、第聂伯河和西德维纳河上游地区居住着克里维奇人，后来他们也进入了斯洛文人和维亚迪奇人的领地，斯摩棱斯克是他们的主要城市；在西德维纳河流域居住着波洛茨克人，波洛茨克城后来发展为西德维纳河流域的一个主要城市；波利安人领地以东的部落被称为谢维利安人，他们主要定居在捷斯纳河、谢伊姆河和苏拉河沿岸，切尔尼戈夫是他们的主要城市；拉迪米奇人居住在索日河和谢伊姆河沿岸；在波利安以西的布格河盆地，居住着沃利尼亚人和布格人；在德涅斯特河和多瑙河之间与今保加利亚交界的地方居住着乌里奇人和提维尔人。《往年纪事》还提到了居住在多瑙河流域和喀尔巴阡山地区的克罗地亚人和杜列勃人。

东欧平原一直是多族群杂居的地区，各个族群的聚居地由河流、湖泊和林间小路相连接。因此，在诺夫哥罗德斯洛文人的领地内，靠近维亚迪奇人和克里维奇人的地带，也居住着大量的芬兰-乌戈尔部落，他们由梅里亚人、维斯人、克列拉人、楚德人、穆罗姆人和摩尔多瓦人组成。梅里亚人主要居住在罗斯托夫；而白湖城则是维斯人的主要定居点；位于伏尔加河和奥卡河的交汇处的穆罗姆城是穆罗姆人的主要聚居地，摩尔多瓦人和马里人也居住在这里。学者们往往认为莫斯科这个名字也可以追溯到芬兰-乌戈尔语。

东斯拉夫人的部落之间经常发生冲突，但也经常结盟共同对抗外部敌人。他们会强迫弱小的部落向其进贡，然而面对强大的外部敌人时，他们也会臣服纳贡。波利安人、谢维利安人、拉迪米奇人、维亚迪奇人长期以来一直向哈扎尔人进贡松鼠和貂皮；诺夫哥罗德斯洛文人、克里维奇人、楚德人和梅里亚人则向来自北欧的瓦良格人进贡。8世纪末至9世纪初，斯拉夫人中最大的部落，即波利安人的部落终于摆脱了哈扎尔人的统治，他们要求之前向哈扎尔人进贡的其他东斯拉夫部落转而向自己纳贡。根据《往年纪事》，所有的斯拉夫部落都有从祖先那里传下来的习俗，也都有自己的传说，并且形成了不同的性格。

波利安人性情温顺平和，在亲人面前非常腼腆，波利安部落的女性在婆婆和小叔子面前更是显得羞怯。他们有这样的婚嫁习俗：新郎不去迎亲，而是等待新娘在婚礼的前一天自己上门来，第二天早上新郎才会给新娘家送去聘礼。

德列夫利安人的生活习惯犹如禽兽一般，居住环境则如牲畜的巢穴。他们相互仇杀，在饮食方面毫无禁忌，在长辈和儿媳面前都满口污言秽语。德列夫利安人没有结婚仪式，他们在村落间聚会，男性通过嬉戏、舞蹈和唱情歌等方式和女性调情，在征得女方同意后，即可将其带回家去。德列夫利安人的男子可以拥有2—3名妻子。

东斯拉夫人的经济和社会关系

东斯拉夫人的部落在发展水平上有很大差异，发展水平取决于自然条件、人口规模和当地的资源。

在诺夫哥罗德斯洛文人居住的地区，有丰富的河流、湖泊和良好的水运系统，这里一面朝着波罗的海，一面朝着第聂伯河和伏尔加河。航海和商贸活动蓬勃发展，各种商品和手工业品应有尽有。诺夫哥罗德-伊尔门地区森林资源丰富，毛皮贸易繁荣；长期以来，渔业一直都是这里的重要经济支柱。在德列夫利安人、维亚蒂奇人、德里亚戈维奇人的居住区，生活节奏缓慢，人们艰难地与大自然做斗争，努力开发出一片片农田和草场。

波利安人所控制的第聂伯河流域中部地区（基辅附近）位于南北商路的交通要道，这里是东斯拉夫人控制区域中最发达的地区。在广阔的黑土地上，在宜人的气候条件下，这里聚集了大量的人口。古老的农耕传统与牛马饲养、园艺栽培相结合，并得到传承和发展；当地的炼铁和制陶技术也得到了改进，新的手工业品层出不穷。第聂伯河流域中部地区的自然条件较好、交通便利，与当时的西方文明中心拜占庭帝国相对较近，总体而言，这里在各方面都比其他斯拉夫地区发展得更快。

在更久远的时代，第聂伯河流域中部地区的农民的主要垦荒方式是毁林造田。到了7—8世纪，双圃制和三圃制的耕作方式得到推广，取代了毁林开荒的粗放型传统经营模式。土壤施肥技术传播开来，土地的收成提高了。8—10世纪，人们的农业技术有显著提高，农业工具也得到改善，铧式犁、铁砧成为广泛使用的农业工具。石磨取代了原始的碾盘，铁镰也被广泛用于谷物收割。人们再也不用原始落后的石制工具和青铜工具了。当地的农业发展到了很高的水平，农民都非常了解各种农作物的耕种时间。

第聂伯河流域中部的斯拉夫人不仅从事农业，还从事畜牧业。他们的村庄附近有大片茂密的草地，牛羊在那里自由自在地吃草。当地居民饲养猪和鸡，用犍牛和马来拉车，养马已成为当地最重要的经济活动之一。这里的河流、湖泊众多，鱼类资源丰富，捕鱼业是斯拉夫人的重要副业，得益于当地温和的气候，捕鱼活动往往可以持续半年。

东斯拉夫人的耕地往往散布在森林中，越往北森林就越茂密，气候也越来越寒冷，与草原毗邻的区域就越来越少。斯拉夫人不仅是勤劳倔强的农夫，更是经验丰富的猎人，驼鹿、梅花鹿、天鹅、鹅和野鸭都是他们的狩猎对象。打猎不仅是为了获得食物，还为了获得毛皮。在北部森林地带，到处都是熊、狼、狐狸、水貂、河狸、紫貂和松鼠。他们把贵重的毛皮出售给包括拜占庭在内的其他国家。金属货币出现之前，毛皮还是一种等价物，在斯拉夫、波罗的海和芬兰-乌戈尔部落中，都有用毛皮来交税的记载。古罗斯有一种名叫库纳的货币单位，其本义是“貂皮”。

从春天开始一直到深秋，东斯拉夫人与他们的邻居波罗的海人和芬兰-乌戈尔人一样，都从事养蜂活动，他们用蜂蜜制成美味的饮料，也用蜂蜜制造食品和调味品。

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东斯拉夫人的氏族公社经济开始瓦解，可容纳100多人的大型祖屋逐渐被一个个小型家庭住宅取代。部落中的公共耕地也越来越多地被分成以家庭为单位的独立地块。此前，由于生产力低下，氏族公社成员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用最原始的生产工具在田间劳作，在森林中伐木和狩猎。现在，伴随着铁犁、铁斧、铁锹、锄头、弓箭、标枪和双刃剑等先进武器和生产工具的出现，个人和个体家庭在大自然中的生存能力越来越强。于是，氏族部落逐步瓦解，原先的部落成员成了相互间的邻居，每个家庭都有权支配他们的私有财产，私有制就这样产生了。条件好的个体家庭可以开垦大片土地，在捕鱼活动中获得更多的产品。原先的部落首领、长老以及他们身边的亲信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利用权力之便让自己的财富成倍增加，部落里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这在第聂伯河流域中部地区尤为明显。

东斯拉夫人的军事民主制度

8—9世纪上半叶，在东斯拉夫部落中，一种新的社会结构开始形成，历史学家称之为“军事民主制度”。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中，由于物质条件和法律地位不同，每个成员在社会中所扮演的政治角色也截然不同。

原先通过选举产生的部落首领通过发动对其他部落的战争，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财富，部落首领逐渐变成了王公，在军事长官的支持下把部落的管理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此外，一批职业军人也从部落民兵当中分离出来，形成了所谓的“王公的亲卫队”。他们只效忠于部落王公，不再从事农业、畜牧业和工商业活动，在部落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他们冒着受伤的危险，甚至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战利品，其价值远远超过农民、畜牧业者和猎人的劳动成果价值，这些人也成为部落中特权阶层的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推移，亲卫队逐渐形成了部落中的贵族阶层，由于他们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和尚武精神，所以在东斯拉夫国家形成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尚武精神充斥在这个转型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野蛮和暴力使得一部分人开始屈从于另一部分人，但旧秩序的传统仍然存在——市民大会保留了下来。

多年来，市民大会一直是部落的最高权力机构，而把持市民大会的人往往是在自由人中有权有势、聪明睿智、能够在社会政治生活中发挥重要作用的男性成员。他们通常是各大家族的族长。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为主要生产方式的社会，成年男子的社会地位更高，妇女儿童和其他家庭成员则必须服从他们。那个时代，一些富裕家庭中已经开始出现仆役，他们与残疾人、穷人、孤儿和乞丐构成了社会的中下层。社会地位更低的是奴隶，他们通常为战俘，被迫作为社会最底层从事强制性劳动。但一些拜占庭历史学家也曾指出，东斯拉夫人会不定期地释放一些奴隶，这些被释放的奴隶也会成为部落的正式成员。

有资格参加市民大会的主要是“自由人”。起初自由人是包括农夫的，农夫有权利和义务参军、参加市民大会，但后来他们却被逐步排除在外。妇女、儿童、仆役等人和最底层的奴隶也都不在自由人之列。

虽然王公和军事首领仍然通过市民大会选举产生，但他们对世袭权力的渴望已经非常明显，选举变成了一场由王公、军事首领、贵族代表们精心组织并亲自上演的闹剧。他们拥有丰富的统治经验，而且整个部落的控制权和军事力量都掌握在他们手中。这一时期的“军事民主制”充分反映了东斯拉夫人阶级差异之大、部落生活体系之错综复杂。

东斯拉夫人的手工业、贸易和商路

除了农业和畜牧业之外，东斯拉夫人聚居区中的手工业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早期的城市也发展起来了，贸易联系逐步频繁，这也为社会财富的额外积累创造了条件，大部分财富落入了少数人手中，社会贫富差距进一步扩大。

8—9世纪时，第聂伯河流域中部地区成为手工业中心。这里的工艺水平已经达到了非常高超的程度。在其中一个村庄附近，考古学家发现了25个熔铁炉，也发现了被熔化过的铁块和20多种已经制作好的生产工具。

随着手工业品需求的大量增加，手工业者逐步从农业劳动中脱离出来，工匠已经可以通过手工业劳动养活自己和家人。他们开始在方便出售或交换产品的地方定居，这些地方往往是贸易路线上的定居点、部落首领和长老们的居住地或有许多人来朝拜的宗教圣地，东斯拉夫人的城市最早就出现在这些地区。城市不仅是部落联盟的中心，也是手工业和商业中心，同时还是宗教场所和防御敌人的要塞。只有兼具政治、经济、军事和宗教中心特点的城市才有进一步发展的潜力，才能成为真正的大都市。

考古学家在东斯拉夫人的土地上发现了来自拜占庭帝国、阿拉伯帝国、罗马帝国和黑海国家的货币。尽管当时东斯拉夫人的部落联盟还不能被称为国家，但他们与周边邻国已经开始有了频繁的商业贸易往来。8—9世纪，著名的“从瓦良格到希腊之路”诞生了，它不仅促进了东斯拉夫人与外界的贸易往来，也将东斯拉夫各部落联系在一起。在这条商路上，出现了许多大型城市中心，这其中包括基辅、斯摩棱斯克、柳别奇、诺夫哥罗德，这些城市都是东斯拉夫人的历史名城。

拜占庭的学者们是这么描述这条商路的：乘船从拜占庭走水路沿着黑海和第聂伯河出发，经第聂伯河到达洛瓦季河，从那里进入连接拉多加湖和芬兰湾的沃尔霍夫河，再进入涅瓦河，然后从波罗的海（又被称作“瓦良格海”）前往罗马城。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从瓦良格到希腊之路”，即从君士坦丁堡到波罗的海南部的商路。除此之外，东斯拉夫人还有其他的贸易路线。

首先，在东部，以伏尔加河和顿河为中心，东斯拉夫人的商队从第聂伯河流域中部出发，通过陆路到达顿河；或者沿着第聂伯河，经黑海和亚速海出发抵达克里木半岛。接下来，从顿河出发，经伏尔加河-顿河运河抵达伏尔加河，沿伏尔加河顺流而下，穿过哈扎尔汗国首都伊蒂尔，经花剌子模的布哈拉，抵达里海东岸，再经杰尔宾特，抵达呼罗珊。

其次，在伏尔加河-顿河商路以北还有一条商路，从伏尔加河保加尔人的领地出发穿越沃罗涅日森林抵达基辅，然后沿着伏尔加河一路向北抵达波罗的海地区。

再次，从奥卡河和伏尔加河交汇处向南，沿着后来著名的穆拉夫斯基之路一路前行，抵达顿河和亚速海地区。不仅来自北方维亚季奇森林的商人们在这条商路上活动，那些来自东方国家的商旅也沿着这条商路向北进发。

此外，东斯拉夫人还可以沿着西部和西南部的商路直接抵达欧洲的中心地区：其中一条是从基辅沿着第聂伯河向南，然后再沿着黑海抵达多瑙河河口，再沿着多瑙河向北，这样甚至可以到达多瑙河上游地区；还有一条商路是向西到达波兰的克拉科夫，然后从那里再前往神圣罗马帝国地区。

这些商路四通八达，成网状覆盖了东斯拉夫人的整片领地。它们将东斯拉夫人的领地与西欧、巴尔干半岛、黑海北部地区、伏尔加河流域、高加索地区、里海地区、西亚和中亚牢牢地联系在一起。

东斯拉夫人的历史在欧洲历史上具有独特的地位，但是，东斯拉夫族群和欧洲其他族群也有着相似的特征。总的来说，东斯拉夫人的社会发展水平落后于法兰克、英格兰、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这些国家所拥有的先进的政治体制、悠久的历史文化、成熟的语言文字是东斯拉夫人在当时难以企及的。东斯拉夫人的社会发展水平大致与捷克人、波兰人、斯堪的纳维亚人相仿，但明显领先于那些仍然处于游牧状态的匈牙利人、突厥人、芬兰-乌戈尔人和立陶宛人。

东斯拉夫人的多神教信仰和传统习俗

东斯拉夫人的宗教复杂多样，风俗习惯也各有不同。东斯拉夫人的宗教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印欧人的信仰，甚至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在远古时代，人类对于能够支配其命运的超自然力量、自然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开始有了思考。在接受基督教或伊斯兰教之前，这些族群所信仰的宗教被统称为“多神教”或“异教”。

斯拉夫人崇拜自然物，认为万物皆有灵。在斯拉夫人的精神世界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神，有男神和女神，有主神和其他神，有强壮的、全知全能的神，也有弱小的神和顽皮的神，有善良的神也有邪恶的神。

东斯拉夫诸神的首领是伟大的斯瓦罗格，即宇宙之神，类似于古希腊的宙斯。他的儿子太阳神达日博格是光明和温暖的承载者，深受斯拉夫人的推崇。东斯拉夫人还崇拜罗德和罗日尼察，他们是生育之神。维莱斯被东斯拉夫人尊为家畜的守护神，这是一位长着牛角的神。在东斯拉夫神话中，风神的名字叫斯特里博格。这些崇拜与人们的农业追求有关，因此这些神特别受欢迎。

随着东斯拉夫人与一些波斯和芬兰-乌戈尔部落相互融合，这些部落的神灵也开始进入斯拉夫人的万神殿。在8—9世纪，东斯拉夫人所崇拜的太阳神的名字变成了霍尔斯，这显然来自古代波斯神话。东斯拉夫多神教中掌管土壤和植物根茎的神希玛尔克，是一只公狗的形象，在波斯神话中，他是冥界的主宰。斯拉夫多神教信仰中最重要的女神是摩科什，她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神后赫拉和罗马神话中的神后朱诺。

东斯拉夫人的王公贵族主要崇拜雷电之神庇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公、军事将领、亲卫队在东斯拉夫人的社会生活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雷神庇隆开始越来越多地受人们崇拜，后来庇隆与斯瓦罗格神、罗德神逐渐合并为一个神，这个神成了斯拉夫人的新主神，其名字仍然叫庇隆。日出日落，风起风息，春天和夏天的土地最为肥沃，秋冬季节地力减弱，但雷在东斯拉夫人眼中永远是强有力的。雷不受其他任何自然力的影响，也不是其他物质的派生物，因此雷神庇隆在东斯拉夫人的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

在东斯拉夫多神教中不仅有神，还有其他超自然因素的精灵存在，其中许多与冥界有关，既有恶灵、吸血鬼，也有保护人类的仙女别列吉尼娅。东斯拉夫人希望依靠这些美丽的仙女来摆脱恶灵和吸血鬼的残害。他们相信森林里住着木妖，水边住着美人鱼，这些都是逝者的灵魂，在春日里出来享受大自然的美好。

“美人鱼”这个名字来源于“淡褐色的头发”这个词，在古斯拉夫语言中的意思是“明亮”“干净”。它们的栖息地在河流、湖泊和水库附近，这些地方往往被认为有通往冥界的道路，美人鱼从冥界沿着这条水路上岸并生活在人世间。

除了崇拜自然物之外，东斯拉夫人还崇拜祖先。在古代东斯拉夫文献中，这种崇拜集中在对氏族祖先及其妻妾灵位的祭祀上，在东斯拉夫人看来，祖先是氏族的守护者，这也暗示着过去东斯拉夫人主要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被神化的祖先被尊称为“老祖宗”（чур），在教会斯拉夫语里也被写作“щур”，俄语“老祖宗”（пращур）这个词的词根就是“щур”。至今俄罗斯人在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时仍然会发出惊呼：“老祖宗救我！（Чур меня！）”

祖先在保护氏族免受邪灵侵害的同时，还保护他们的财产。在传说中，“чур”这个词的含义相当于古罗马的界神，意思是氏族的田地和疆土的保护者。俄语中用“чересчур”（意为“过界”）这个词来表示对田界、疆界和法度的破坏，也就是说，“чур”这个词有“法度”和“界限”的意思。

许多古代斯拉夫部落都有这样的丧葬习俗：先要举行祭奠亡魂的丧宴，然后搭建一个大木架，把死者的遗体放在上面焚烧，最后把骨灰放入一个小木匣中，安置在道路旁的木桩上。这些立于道旁的、放置骨灰盒的木桩，就是边界的标志，它守护着氏族土地或祖先庄园的边界。东斯拉夫人对交叉路口是很迷信的。

东斯拉夫人的一生都与超自然的世界联系在一起，那是一个奇妙而富有诗意的世界，也是每个东斯拉夫家庭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尽管东斯拉夫人后来接受了基督教，但多神教在民间依然有很大的影响力，这具体体现在保留至今的一些重要民间节日上。

古代东斯拉夫人的节日往往和天文历法相关。这里给大家介绍5个古斯拉夫人的重要节日。

1．谢肉节。这是古斯拉夫人的重要节日，一般是在2月底到3月初，也就是春分前后，2023年的谢肉节在2月20—26日。谢肉节往往会持续一周。那是冬去春来的日子。斯拉夫人崇拜太阳，庆祝万物复苏。春天来临了，人们烧掉了象征冬天、寒冷、死亡的稻草人。根据习俗，在这个节日里要吃薄饼，圆圆的薄饼让人联想到太阳；还有乘坐雪橇郊游等各种庆祝活动。在基督教取代多神教之后，谢肉节被保留了下来，并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成为基督教的节日。

2．日瓦节。古斯拉夫人在这一天纪念日瓦女神。2023年的日瓦节是5月1日。在古斯拉夫人看来，5月初是春夏之交（春分过后，白天比黑夜长的时候），这是大地复苏、万物生长、春暖花开的日子。日瓦女神在古斯拉夫神话中的地位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玛雅女神，掌管春天和生命，为人们带来新的收获。在日瓦节这一天，人们习惯在林间空地或者河两岸燃起篝火，然后奋力跳过篝火，一头扎进河里游泳，以示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净化。日瓦节也是举行婚礼的良辰吉日。

3．库帕拉节。这是一个全民族性的节日，一般是在6月19—25日。2023年的库帕拉节在6月22日。库帕拉节标志着夏天到来了，庄稼成熟了。人们向神灵求雨。根据古斯拉夫人的传说，库帕拉节前夜，美人鱼会从水中来到岸上，这一周又被称为“美人鱼周”。女孩们围成圆圈唱歌跳舞，向河里扔花环。美丽的少女们被绿色的花环缠绕着，人们向她们泼水，好像在祈求上天快点下雨。到了晚上，人们燃起熊熊篝火。年轻人纷纷围着篝火跳舞，他们相信圣火能帮助人净化灵魂。在“库帕拉之夜”，古斯拉夫人有抢婚的习俗，就是新郎策划将新娘从新娘家的壁炉旁带走。在基督教取代多神教之后，库帕拉节被赋予了新的宗教含义，人们把这个节日改名为伊凡日，又叫伊凡库帕拉节，以基督教的“施洗者”约翰命名。斯拉夫语中的“伊凡”即为拉丁语中的“约翰”。基督教会的伊凡库帕拉节不再和历法相关，而是改在了每年7月7日，即“施洗者”约翰的生日，但民间的库帕拉节庆祝活动仍然是在每年夏至前后。4．拉多戈希节。这个节日在每年秋分前后。2023年的拉多戈希节是10月7日。夏天结束了，秋天来临了，果实成熟了，森林里的各种动物都长大了。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不再像夏天那么炎热，这一天过后，白天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这一天人们制作了各种馅饼和糕点，通过唱歌、跳舞和做游戏的方式来庆祝这个丰收的节日。

5．科里亚达节。这个节日是古斯拉夫人最重要的节日，在每年的12月19—25日。2023年的科里亚达节是12月25日。对于古斯拉夫人来说，这一天过后，白天越来越长，黑夜越来越短，这预示着旧的一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已经开始。这是充满希望的日子。科里亚达节之前，人们要扔掉一切旧的东西，打扫房间，斋戒沐浴。科里亚达节的庆祝活动一般要持续两周左右。人们在欢庆科里亚达节时，先把房间里的所有灯火都熄灭，然后再重新点燃蜡烛和壁炉，庆祝像太阳一样火热的新生活开始了。在科里亚达节期间，人们还开展一些占卜和祭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