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卷王陈田
每天午后，属于赵树松的那个隔间内，炉火熊熊，火星四溅。
赵树松他并不了解其他人都是如何锻铁的，也就无法用言语来说出自己的技巧究竟是什么，和其他人的技巧相比较有什么不同。
所以只能亲自上手，在隔间内给陈田一遍又一遍的演示着自己锻铁的整个过程。
在陈田眼中，上午的赵树松和下午的赵树松是两种人。
上午的他，在作为一个求学者的时候。会自发的帮六师兄打扫铸兵的地方。
在旁观六师兄铸器时，他还有着极高的求知欲，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不会憋在心里，而是会立刻拿出来询问六师兄，直到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会帮师傅干些琐事，还有求知欲，知道不懂就问。
这种徒弟，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多师傅的梦中之徒。
可现实恰恰相反，赵树松他的脑袋转的实在太慢了些。
如果是他之前接触过的东西，他能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还会提出一些自己的理解。
可若是涉及到新的东西，他就主打一个一问三不知，更别说有什么自己的见解了。
在教新东西的时候，别说六师兄了，就连一旁的陈田有些时候都感到无语。
明明只是从“3+3+3=9”的事，变成了“3×3=9”的事，看似性质变了，但内在的本质完全没变。
可他不懂就是不懂，其他人对此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了下午，尤其是站在打铁砧面前时，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赵树松他又成了一个自信的匠人。
紧紧握住铁锤后，他的眼神就变得很专注，仿佛眼前的铁块是他的整个世界。
将铁块放入火中，火焰瞬间吞没了铁块，使其变得通红。
赵家大哥他熟练地用铁钳将铁块夹出，放在铁砧上。
随后手臂肌肉紧绷，铁锤在他的手中犹如舞动的精灵，每一次敲打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铁块在重击下逐渐变形，火星如烟花般绽放，每一步，都像是艺术。
陈田每次看到这些绽放的火星，都不能把此刻的赵树松和早上那个一旦说到新东西就让六师兄眉头紧锁的赵树松联系到一起。
仔细看了几次，将大概程序，尤其是赵树松他锻打的节奏记在心里后。
后面几天陈田也逐渐亲自上手尝试锻打。
在锻打铁器时。
比起在铸兵坊干着“计时不要脸”工作的大多数人，陈田他就像是那个“计件不要命”的人。
身上出汗？
那就擦了继续。
或者直接脱了衣服打！
锻铁久了手酸？
那就换只手接着来！
两只手都酸了扛不住？
反正有李家提供恢复的秘药，那就嗑完药再继续！
或者在不锻打铁器的时候。
就趁着这段时间将内心的不解之处通通问个明白。
总之，陈田在铸兵坊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也没有一丝亲传弟子的架子。
一旦他有什么不懂的就学赵树松那样，带着笑脸去问。
问旁边的那些普通工匠，或者问那些在融铁境厮混多年的老匠人。
要是还有不明白的问题，就去问自己的几位师兄。
从赵树松身上尝到甜头的陈田还想尽办法，去找铸兵坊内那些有着出众之处的匠人。
想从他们身上学到像赵树松去除铁块内杂质这样的小技巧。
整个人就像海绵一般，泡在铸兵坊内，疯狂的吸收着任何关于铸器的知识。
靠着李家提供的各种秘药，陈田每天都进行着至少四千次的挥锤。
陈田他可以自信的保证，除了早上观火的时候，整个下午，自己的手就不会从镔铁锤上离开超过三十分钟。
……
六师兄穆阳带着王术，赵准、乌干他们几位师兄来检验陈田学习情况时，距离陈田第一天踏进铸兵坊大门已经过去了三个七曜日。
这个时候，陈田已经能够独立锻打出合格的铁料，虽然内里蕴含的杂质还有一些。
但这个质量，用来制造战甲完全没什么问题。
而且除了锻铁之外。
在耳濡目染以及陈田不懂就问的态度之下。
就连选矿、提炼、淬火这些铸兵的后续步骤陈田都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在脑海中对铸器中的铸兵一道有一个初步的概念。
并且因为每天数千次的挥锤，陈田的力气，也有了极大的增长，现在甚至偶尔可以使用“破烂锤子”进行锻铁。
陈田这种努力求学的态度让师傅沈儒刚很是欣喜。
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已经当着大家的面数次说过一件事。
陈田和三师兄王术的天赋都很不错，但两人就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勤快到了极致，一个则是懒到了极致。
表扬归表扬，赞赏也只是赞赏。
陈田心里明白，自己距离锻打出成品，成为踏入铸器师这一序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三师兄那天说的不错。
时间不等人，自己，已经十九岁了。
寸功未建，而且还什么本事都没学到。
虽说脑海里有【补天】这个未知的特殊存在。
但有挂，可并不代表不需要付出汗水也能成功……
在铸兵坊其他人眼中，自己是一个天赋超绝且异常努力的人。一个仅学了半月锻铁便可打造出质量上乘的铁块。
一个真正的天才。
但实际上嘛……
嗯，别人或许不知道真正的天才模板是怎么样的？
但陈田知道啊。
十二岁担任宰相的甘罗。
十九岁便封狼居胥的冠军侯。
二十三岁平天下的天策上将。
二十七岁分封天下的项王。
……
那么多的榜样在那里。
可那么多天才的模板，现在的自己，不管是硬蹭哪个都蹭不上。
所以在成了众人认知中的拼命三郎后，陈田的生活并未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该拼命还是拼命，而且还是坚持其他人之前都没见过的“吃药”接着拼的那种。
要说有了拼命三郎这一标签有什么用？
之前那个铸器师亲传弟子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这些普通工匠对自己恭敬有加了。
有了这一标签后，最多也就是，陈田去请教问题的时候，那些好为人师的匠人们对自己更加热情而已。
毕竟，指导一下未来注定成为铸器大师的陈田。
未来真到了那一天的话，也是一件值得吹嘘给后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