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赈灾，要先见血
大玄449年冬月十三日，雪。
当李世策、赵占海这两位军中的一、二号人物意见达成一致后，施粥的命令很快就被执行开来。
而巍岚和朱文怀、郑克雄三人在做出决定的昨天中午就匆匆的离开西陵城。
守城，除非敌我双方的力量、人数差异太过悬殊，守城一方必须汇集己方所有的力量才有可能撑住进攻方的正面进攻。
不然，在双方实力差距未形成断层差异的时候，守将很少会将自己的兵力完全放在城内死守，一般都会在城池外面留下一股机动力量。
让这股机动力量采用“游击战术”，通过袭扰、断粮道，夜间放火，背后佯攻等手段干扰对方攻城，间接性帮助城内守军。
在关键时候，这股机动力量甚至还可以冒充援军给城内的守军提供守城的信念。
李世策多年征战，不是那种会把鸡蛋全放一个篮子里的人，再加上安宁、九山这些地方也需要一定的力量来维持战后秩序。
所以，朱文怀的中军人马在先前大军攻打镇牛关无果后便暂时后撤至安宁县城驻扎。
这种分兵驻扎的方式可以使安宁、西陵二县互成掎角之势，守望相助。
他的中军近千人看似未驻扎在西陵城内，减轻了城内的防御力量，但他这支部队在外围能起到的牵制作用，比在城内更大！
至于郑克雄的前军人马，在这之前一直都是和后军魏岚所部一起，随同主将亲兵、督战队、护旗营等特殊兵种，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西陵城这里，防备百灵国敌军正面的反攻。
朱文怀他带着手下亲兵回到安宁县城负责赈灾大事的同时，也调遣一个五百主率军返回西陵城补足兵力。
而郑克雄本人则不得不暂时将麾下军队交由李世策代管，本人带着部分亲兵赶赴九山，在当地负责施粥救灾民的任务。
之所以会有上述调动，全是因为巍岚，他将后军之人全都带走，全军赶赴易郡，运粮。
因为被实打实的坑了一把，所以在出城的时候朱文怀和郑克雄两个人都没有给巍岚他好脸色看。
而和两人同行一段路程的巍岚，他已经从李世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给手下弟兄和自己争取到了足够多的东西。
所以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先前在堂内那个无脑、易怒的模样。
面对郑克雄两人对自己的冷哼声，巍岚真的有唾面自干的风度，不但不恼，反而一脸笑意的随两人同行，沿途更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着郑克雄他们两人。
因为巍岚三人还在返程的途中，所以九山、安宁两地的灾民还得在扛几天。
至于离得近的，也就是西陵城内。
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在赵战海的带领下正式开始施粥救民了。
按计划，西陵县城日后加起来一共会设置二十四个施粥点，东南西北每个方向各有六个。
因为考虑到可能有大批贼人会趁机混在灾民队伍中进入内城对城防造成危害。
所以，按照计划，内城一个施粥点都不会设置。
所有的施粥点全都准备设置在西陵城的四个外郭。
到时候每两个施粥点之间相距有五里地，二十四个点，也足以覆盖整个外郭区域。
此时冬月才刚刚开始几日，在这个时间点，还不是灾民数量的最高点。
再加上真正体弱的那一批灾民早就已经死在了先前的那些冷夜中，连这场瑞雪都没机会看见。
所以，第一日，大军只在西陵城的外郭，四个方向各设置了一个施粥点。
同样，除了南边的施粥点人满为患，另外三处也仅有千余被战争波及的灾民在先行设置的那几个施粥点附近逗留。
铸兵坊距离城东最近，并且沈儒刚作为直管大军超凡入圣的武器之人，在军中地位可不低。
所以赈灾救民这种风险不大，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当地百姓心中刷好感度的美差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沈儒刚他头上。
扬名，也分为很多种类。
善名远扬则百姓敬，恶名远扬则百姓惧，富名远扬则群狼觊觎。
沈儒刚之前让陈田等人像老鼠一样把自己藏起来，主要就是为了防备最后一条，免得几人露富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善名，就是远扬了又有什么坏的影响呢？
难道真的会有人觉得“人善被人欺”的“善”和“首善”的“善”是一个意思？
善名这东西，在某些时候，针对某些别有用心之人那种人格上的攻击，它可是比任何肉眼可见盔甲的防护效果都要好。
为了给弟子们都穿上“善名”这件品德上的盔甲，沈儒刚下了死命令。
陈田他们几个师兄弟必须轮流着去施粥赈灾，最好直接掌勺给灾民施粥，谁也不许偷懒。
就连还在春满园休假的三师兄也都被师傅让人特意请了回来。
……
施粥点附近一百米的区域内，地上的积雪都被铸兵坊管辖的民夫们及时清扫干净。
在施粥点前方的空地处，自赈灾施粥这个消息传开后，集聚的人群便不断增加。
而人一旦饿急眼了，身体内的兽性就会超过脑子里残存的人性。
这个时候，再用约束人的礼仪道德去约束灾民他们其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旁饥肠辘辘的灾民们在最开始观望的时候，除了双目布满血丝外和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当第一个身形瘦削的妇人从申亢那里领到一碗粥之后，事情变了……
附近的灾民可不管先前陈田他们吼的“有序排队”之类的屁话，而是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拿着勺子施粥的陈田几人挤过来。
他们这一挤，后面观望的那些人就像收到信号一般，也纷纷不要命的往前冲，生怕自己跑慢了粮食就被前面那些人抢完了一样。
眼看情况不对，陈田几人正发愁要如何制止对方冲击之时。
三师兄王术恶狠狠的骂了一声：
“说了就是不听？！真特娘的烦人！！”
随后便将勺子砸回桶中，然后拎着自己的那柄剑朝着人群中一个看上去不像灾民的中年男人杀去，心里默念“那么壮，你是个屁的灾民啊，死了也不冤”。然后就果断的一刀枭其首级。
鲜血从对方脖颈出迸射而出，很快就溅到了王术和旁边其余人身上。
现场静了大概不到半秒钟，随后便死者旁边那些人扯着脖子的嘶吼声。
“死人啦！”
“杀人啦，官府杀人啦！！”
“……”
“勿要乱动，乱动者皆如此人。”
三师兄这个融煞境铸器师的全力一吼，强行让混乱的灾民们禁止了两三秒钟。
而反应稍慢一些的陈田几人在三师兄出手后，第一时间就已经取出武器跟上。
此刻见状也纷纷大喊。
“勿要乱动！”
“勿要乱动！”
最后，在借了那位老兄的人头一用之后，所有的灾民都老实了，即使饿到快要晕厥过去，也少有人再敢胆大妄为的破坏排队队列。
并且那些长得比较精壮，一看就没怎么挨过饿，只是想要趁机混点好处的人也都默默的退出了排队的人群中。
因为这几日灾民的数量还不是太多，再加上赈灾之举才刚刚开始，粮食还算充足。
李世策和赵战海两人更是可以随时去各个施粥点亲自查看实际情况。
所以，负责施粥的所有人都不敢在这种条件下玩什么层层剥削的手段。
先行设立的这四个施粥点的粥虽然都添加了不少树皮，糟糠之类的东西，但在第一次施粥这一天还是全都做到了立箸不倒、裹巾不渗。
在第一个人盛到粥并将这个消息传出后。
别说是灾民了，就算是本地生活困苦的百姓也都纷纷拿着碗，悄悄的混入到灾民队伍之中。
他们不同于被三师兄斩杀的那个老哥。
这些生活困苦之人，和灾民相比，他们除了家里的某个隐秘角落还有让他们苟活一段时间的粮食，用来躲避严寒的居所外。
他们和真正的灾民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或许应该称他们为——
预备役？
灾民队伍的预备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