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硬蹭功劳
赵猎闻言，先是一怔。
随后看了看围成几圈，一脸好奇往自己几人这边看的那些个民夫，还有自己的几个属下。
最后，思索一番的赵猎满脸深意的看向陈田说道：
“我只不过是猎户出身，在战场上侥幸砍了几个敌军的脑袋，活着熬到了什长这个位置。
我心里清楚，这种东西，我还不配给它命名。”
沉吟片刻，赵猎看向围在一起的民夫们，大喊吼道：
“陈大匠今日要改进神器，敌军或许会来袭营，丙丑队所有民夫，都有，今夜全神戒备，随时准备迎敌！”
……
没有人是真正的蠢货，毕竟蠢货也很难在这个动不动就死人的烂世道活到现在。
最多只是有人反应慢了一点，一时不理解。
但在旁人的解释下，反应慢的那些人也逐渐明白了赵猎此言的真正目的。
——蹭功劳！
并且还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蹭！
而是打算带着在场的所有人一起蹭！
一件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况且还是在不违背任何原则的前提下。
只需要大家一起配合来演一场戏给上面看就有一份功劳拿。
那就算明知是演戏又有何妨呢？
而且，在场那么多人，就你一个非得装清高，不想蹭这份功劳，甚至还要实话实说…
那，你有没有可能真的是敌军派来的卧底呢？
不，你敢那样做的话，就一定是敌军派来的卧底！
“谨遵什长号令，我等丙丑队民夫，誓死守卫陈大匠！”
“谨遵什长号令，我等誓死守卫陈大匠！”
……
赵猎看着民夫们眼里那狂热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随即看向一旁的副手，之前的那位干瘦男子，吩咐道：
“阿轮，你带上你那个伍的兄弟，今天晚上就别睡了。给我连夜去山里找几个百灵国遁逃进山…不，是潜伏在山间，时刻准备袭击我等的贼人。”
“要是你能抓到一两个百灵国的探子，那到时候多出来的第一次典礼的名额，我绝对给你要一个回来！”
浑身干瘦的柯轮闻言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我儿子尚小，多出来的那个名额，短时间内也用不上。搞不好就要便宜其他人。什长，这第二次典礼的名额，你说我这次能有机会吗？”
赵猎看了看陈田，再看了看碗中的饭食，还有不远处的那个工具，点头肯定道：
“此次功劳或许不亚于杀敌数百，弄好了，上面高兴，别说只是你我的第二次典礼的名额了，甚至就连第三次典礼的名额都有机会！”
“什长，你可真敢想，我想着第二次典礼的名额都够胆大的了，还第三次典礼的名额，真有的话，我怕到时候我这小身板也扛不住。”
干瘦男人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不过要是真能有那一天，那我就算死了也值当了，起码给那家里那臭小子留了点东西…”
“你少给我在这胡说，此行定要万分小心，百灵国的探子，下手可都黑着呢！你别千万在这里折了，老子嫌丢人。”
赵猎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轻甲取下，套在对方的身上。
“什长，我还未到着甲…”
“执刀境披着甲也行，总比刀子直接砍在身上来的轻，反正那些贵家公子没少这么干的。”
打发走了那位名叫柯轮的伍长后，赵猎满脸郑重的走到还在一脸懵逼的陈田面前，抱拳行了一礼。
“陈大匠勿怪，我等军中莽汉，做事粗糙了一些。但您放心，你和你的神器，定会完好无损的送达将军面前的。”
这时已经反应过来，明白一切的陈田嘴角忍不住抽动。
忍不住心想。
你这还管自己叫莽汉？
就你这利益捆绑的手段，哪怕是去我以前追过的大明王朝里面，只要别惹到那个修道的，起码也能活过三四集了吧。
但是，你个正卒居然也玩这种弯弯绕？
还好我特么现在勉强算是不可或缺的技术人员……
“赵什长言重了，反正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陈田保证，绝对不会忘记赵什长你的举荐之恩。只是我这兄弟，你看日后能不能成为正卒，入你麾下，由你照顾一二。”
此时的民夫们，大都已经怀着对功劳的热忱，被打发到了军营四周放哨，盯着漫天的风雪，警惕着“随时”会来临的敌军。
只有季虎一直跟在陈田旁边没有动过，此刻听到陈田的这番话。
他知道，正卒和民夫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陈田刚刚的这番话会对他的未来有多大帮助。
若是真能成为正卒，说一句彻底改命也毫不为过。
于是季虎也不管最终结果如何，直接面向陈田，跪倒在地。
“兄长，我季虎这条命，以后就是兄长你的了，任凭趋使！”
陈田没有推辞，受了这一礼后才去搀扶季虎起身。
一旁，赵猎思索片刻后沉吟道：
“我可以给他提供秘药，帮他打熬血气，只要他达到举行典礼的标准，我就想办法帮他挣一个名额，如何？”
此言一出，季虎和陈田两人脸上都难掩激动，急忙答应。
顿了顿，赵猎继续说道：
“至于入我麾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其实在决定一个正卒归属这种事情上真的说不上话，不过，陈兄弟你或许有资格，到时候可以让他做你护卫。”
陈田也不知道为什么赵猎说他一个什长会没有资格。
而自己一个普通人却能有这种话语权。
想来应该是踏堆的缘故。
这些正卒和民夫都如此反常也是因为踏堆。
既然想不通，也不在浪费脑力。
“那就先多谢赵什长了。待会改进器具，多有麻烦，烦请配合。”
“固所愿，不敢请耳！”
既然一切的条件都已经谈好，那该做正事了。
毕竟简易版踏碓，比起发展、传承到十九世纪的巅峰版踏碓
不管是工作的效率，还是即将获得的功劳，都要差上不少呢！
改进踏碓，或者说改进任何东西。
都不是一件易事。
好在，陈田需要做的事，并不是将踏碓从初始的“一”改进到最终的“十”。
而是照着脑海中的十（成品）来反向仿制九，甚至只需仿制出八或者七就足够使用。
浅显的说，陈田现在所做的，便是带着人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来复刻踏碓。
……
陈田此夜主要负责提供思路。
需要顽石，自有正卒、民夫去外间取来。
至于需要的顽石，不管是大小，还是形状，陈田只需描述出来，自有旁人动手。
需要木料，三四个懂基础木工的民夫也在一旁随时待命。
从哪里刨开，在哪里用榫卯将别的部位连接起来，如何将木块和前方的石锤紧密相连。
这些细节，陈田虽然心里很清楚正确的处置方式是什么。
但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而是带着引导性的给大家“提建议”，让大家“群策群力”来解决问题。
不管是赵猎，还是选来的那几个民夫，一开始还未发现什么不妥。
但慢慢的，陈田这种总能从大家提供的几个选项里挑出最合适的那个答案的能力，也让大家逐步反应了过来。
陈田这是在给大家分润功劳！
确保大家在改进的这个过程中，有足够的参与感。
同时，在创造这一器具的过程中，大家都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设性意见”。
比起之前粗糙的蹭功劳。
这种由陈田主动分润的功劳终究还是更稳妥一些。
毕竟，这样一来，最后论功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和谁说。
陈田都是头功，但却不再是独功。
而大家也有了“真功劳”在身。
时间在一次次的“试错”中过去。
在将最后一个部件亲手固定好之后，赵猎看着陈田，郑重承诺道：
“陈兄弟，我赵猎，记住你了，以后但凡能有用的上的地方，言语一声。”
陈田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毕竟如果自己选择把所有细节都挑明的话。
昨晚最多只要半个时辰，自己就能带人把自己记忆中的踏碓仿制出来。
可为了其他人的参与感，活生生让本可以在半个时辰内改进好的踏碓，各种试错持续了一晚上。
自己所做的一切。
为的，不就是赵猎的这番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