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纨绔
“不过图个稀少而已,两株天鹅芝,当然值不当两万灵石。”柳剑子默默开口,对着各方来人抱拳施礼,一位本性峥嵘的剑子,此刻竟显得分外礼貌,
“若非我那师公中了一味热毒伤身,经脉堵塞修行也滞涩不前,我也不至于花大价钱买两株天鹅芝,还请在座各位长辈海涵。”
大河剑派的剑子如此儒雅,在座众人当然十分受用甚至受宠若惊,并且柳五河的那位师公,就是大河剑派的两位上境修士之一,这样的存在借柳剑子之口要这两只天鹅芝,谁会又有谁敢抢价?
两万灵石,这样的价格买到一件真正的上境法宝,即便那种层次的法宝可遇不可求,也不妨碍这灵石数成为本场交易的第一天花板。
李崇和洪恩面露惊容地看着吴缺,这种数量的灵石被区区一个第三境的小修得到,那该是何等天大的喜讯?
可吴缺却是面色紧缩,连带天琪的脸色也在欢喜过后变得阴沉,一大一小两道眼神死死地盯着柳五河,似乎在等待后者接下来的表演。
“地字十一号房,吴青兄弟。”突然,柳五河对着吴缺所在的方向抱拳拜下,轻声且诚恳地说道,
“我师公热毒深重,两株天鹅芝不见得能解起毒性,据传这天鹅芝是群生群长,若是您从某处秘境所得还有富余,还请匀我一些,我愿用相等价钱购买下来。”
“……”
“什么?!”
众人皆是哗然,柳五河的话向所有人传递了两个信息,吴缺是这天鹅芝的主人,且他可能从某处秘境中得了极大的好处,除了大量的天鹅芝外还有其他灵宝仙药。
联想到吴缺这个黄金族女婿的尴尬身份,所有人都如宁夫人一般动了心思,看着吴缺的眼神也渐渐变成了一匹豺狼。
吴缺等人的面色早已阴沉如水,柳五河能知道这些讯息,连同他所在的地字房间,只可能是胭脂行外泄给他,并授意挑起更大的争端,柳剑子就是胭脂行下注的,争夺黄金族女婿的棋子。
“仅仅这两株而已,柳剑子大可以进储物袋一探究竟,我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吴缺冷然一笑,有一点胭脂行和柳剑子都没有猜错,他确实从大圣遗产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就看这些人有没有胆子来这里抢。
“公道自在人心,吴兄严重了,我当然是百分百信任吴兄的。”柳剑子洒然一笑,可话语中夹杂的刺味却半点不减,
他当然是得了宁夫人的授意,可无论胭脂行还是他柳五河,都在做着最后的试探,若是能将吴缺逼急自己跳出来,以规则为借口越境将吴缺直接打杀,这才是他们的想法。
至于他师公是否真的中了热毒……谁敢去赌?也许是真也许只是个借口,你敢真的杀上大河剑派,去领教那位上境剑王的剑招?
“此次拍卖之后我再来寻吴兄商讨价格,到时还请吴兄手下留情,此刻,这两株天鹅芝我就笑纳了。”
他柳五河就是胭脂行的人,拍卖后交付自家灵石那就是个笑话,因此柳剑子出价当然是毫无顾虑,这天鹅芝就相当于他挑起争端所得的报酬。
至于这之后,胭脂行会不会把莫须有的两万灵石交于吴缺……呵,怎么可能?后者能不能活到拍卖结束都是个问题。
“……”
“我出两万灵石,外加一颗蓝云玉果。”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整个寂静的拍卖场上突兀传出,天字二号房竟参与了竞拍,用离谱到根本不符合天鹅芝的价钱比下了柳五河!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天字二号房,就连颜长老,黄金子,甚至吴缺本人都面露怪异,蓝玉云果,这甚至是比蓝冥草更好,且更适合自己的疗伤宝药,
虽然不至于立刻生肉化骨,完全只好凤羽给他带来的伤势,但让他在七日之内恢复大半的实力也绝非不可能,
可王子珊为什么会在明知道这是吴缺之果的前提下,还要出手竞拍?难道单纯只是看中了天鹅芝有价无市的性质?
“天字二一次,天字二两次……还有没有人竞价?天字二号房……三次。”
“……成交。”
主持艰难说出,这显然与最开始说的并不相符,但在三声竞拍之后,两株天鹅芝还是毫无疑问地被王子珊收入袖袍,
可即便后者表面依旧傲然,一个储物袋和一颗浑蓝如玉石的果实被他随手抛出,可那只缩在袖口里的手掌却是微微颤抖,有苦也吐露不出。
王子珊当然不愿意解吴缺的尴尬,甚至他也想从吴缺的宝藏里分一杯羹,可后者拿出的两株天鹅芝,却恰恰好好踩在了他的命门之上。
他中毒了,王蛇所给予他的那枚传送符牌不仅仅是见到王过施展的手段,更是操纵他们这些班底毒药和锁链,一种慢性的毒素在过去的一周时间内已经在他体内根深蒂固。
若是放任毒素蔓延,他会在黄金大会之后不久就死于非命,药石无医,王蛇对他的秘密交代将再也不为人知,
两株天鹅芝虽然无法彻底解了这剧毒,却可以将他的死线拖后至回归通衢天后,在那里他才可能得到家中的解药逃得此次厄难,因而这天鹅芝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拍下。
在此之前,也正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王子珊才放浪形骸到那般地步,甚至敢于调戏黄金大族的女子和冲撞胭脂行楼,
可也正是那种蠢人的形象铺垫,他抢拍下天鹅芝的行为并没有受到胭脂行的怀疑,反正吴缺的底细已被抛出,接引使有得罪不得,他这样只被认为单纯的纨绔行经罢了。
也只有吴缺,看见了他手臂那细微的不正常抽搐,即便他用厚重的白粉遮盖住了身体的色斑,可前世浸润无数药理病学的吴缺,还是明白了此人拍下天鹅芝的用意。
随后,他唤入了包厢外候着的胭脂行侍女,将一个锦盒交到她的手上,淡然说道:
“我再拍卖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