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高维意识的本质
古依依目光始终停留在王烛身上，先前与他感知对撞时的那种冲击感仍回荡在心头。
此刻，她的眼神中已不再有最初的戒备和疏离，而是多了一份审视与探究：
“那个高维空间……究竟是什么？”
王烛略微沉吟，目光投向暗河深处：
“其实它并不神秘，每个普通人都能接触到。”
“普通人？”古依依对这个回答感到很意外。
她原以为，所谓的高维空间，应该是某种超凡存在才能触及的领域。
秦崇也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一丝疑惑：
“每个人都能接触到？”
“对。”王烛点了点头，语气平和而不失笃定:
“其实每个人都曾触及过高维空间，只是大多数人从未意识到而已。”
“比如？”古依依追问。
“比如说……”王烛微微一笑：
“在做梦的时候。”
“梦境？”关鹏也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疑问。
古依依眼神微微一动，像是捕捉到了某种线索，但她没有开口，等王烛继续。
“梦境本质上就是我们在那个高维空间中的活动。”王烛声音低缓而柔和：
“只不过，这种活动建立在一个极其不稳定的联系上。就像信号不好的手机通话，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人的意识，在特殊情况下，可以触及高维空间。但这种触及是不完整的、不清晰的，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外面的世界。梦境，就是这种断断续续的联系所表现出的结果。”
“人的大脑与高维空间中的自己，联系也是这样，断断续续，模模糊糊。而迷雾，就像是一个信号增强器，让这种联系变得流畅而稳定。”
古依依眼神微微闪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那些看似不合常理的梦境画面……”
“对，”王烛轻笑着接过话头：
“人在梦里不是经常可以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吗？甚至有时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本质上都是高维空间中的你在投射某种意志。只不过在梦境中，这种投射是虚幻的。而迷雾，就是让投射产生了实质性的力量。让梦境中那种不受物理法则限制的状态，在现实中也能实现。”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
就连暗河的水声似乎也变得微不可闻。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王烛，脑海中回荡着他刚才那番话。
关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个说法太跳脱，却又莫名地让人觉得合理。
古依依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她回想起自己每次使用能力时的感觉，确实很像是在梦境中那种随心所欲的状态，只不过现在，这种状态是真实的，是可以影响现实的。
秦崇站在暗河对岸，听着王烛与古依依的对话，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他心里其实也认同王烛的说法，但又觉得其中隐隐不对劲儿。
沉默了片刻，秦崇终于忍不住开口：
“梦境……梦境不就是人的一种幻想吗？怎么可能真实存在呢？那些奇幻的梦，醒来后不都是一场空吗？”
王烛转过头，目光落在秦崇身上，稍稍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
“秦主任，真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真有那么清晰吗？”
秦崇一愣，下意识反问：
“难道不是清晰的吗？真实的东西，你能摸得到，看得见，能验证。而梦境里的东西，不过是脑子里胡乱构造出来的画面，根本不存在。”
“是吗？”王烛语气不紧不慢：
“那么秦主任，假如我问你，梦里的那些画面、场景，是从哪里来的呢？”
“从哪里来的？”秦崇有些迷惑，皱了皱眉：
“当然是……脑子里幻想出来的。”
“那就对了。”王烛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却深邃：
“你说它是幻想，但幻想这个词本身就很有意思。你想象出来的东西，真的不存在吗？如果它完全不存在，你又是怎么‘想象’出它的？”
秦崇被问住了，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见秦崇沉默，王烛继续说道：
“所有的梦境，无论多么怪诞、多么虚幻，归根结底，都是你的脑海中构造出来的，对吧？既然是你构造出来的，那它就一定存在，只是存在的环境不是‘现实’世界，而是你的意识中，或者说，是另一个层面的‘现实’。”
“另一个层面的‘现实’？”秦崇嗓音微微发沉：
“你是说梦境其实也是一种真实存在，只是它不在我们的物理世界里？”
“没错。”王烛点点头：
“之所以觉得梦境是虚幻的，是因为它和日常物理环境不一样。你不能用手去触碰梦里的东西，也不能用仪器去测量梦里的场景，于是就觉得它是假的。但换个角度想，那些场景、那些画面，它们确实存在于你的脑海中，对吗？它们不是凭空生出来的，而是你的意识构造出来的。”
秦崇反复斟酌着王烛的话，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就算它存在于我的脑海中，那又怎样？它始终是虚幻的，无法投射到现实世界里。”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王烛从容自然：
“普通情况下，你的梦境确实无法影响现实，是因为两者之间有一层无形‘壁障’，壁障限制了意识活动对物质世界的干预能力。但如果有一种东西，可以打破这道壁障呢？”
他说到这里，目光转向古依依，语气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
“比如……迷雾。”
古依依的表情微微一变，下意识地问：
“迷雾能够打破这道壁障？”
“也不能说是打破，更像是‘精准渗透’。”王烛声音不疾不徐：
“迷雾的本质，可能是一种特殊的意识媒介。连接了现实物理世界和另一个层次的世界，就像一座桥梁，让原本隔绝的两个世界产生了交集。看似虚幻的东西——比如梦境中的场景、意识中的幻想——在迷雾的作用下，可以投射到现实世界，变成真实存在。”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一片沉寂，只有暗河流水的声音缓缓回荡。
秦崇表情凝重，尽力消化这番话的含义。
这个说法，听着很玄乎，甚至超越了他接受的科学范畴，但却带着无法反驳的逻辑力量。
“可是……”关鹏忍不住开口，声音中透着些许迟疑：
“假如真像你说的那样，迷雾能让虚幻变成现实，那它的力量得有多可怕？而且，为什么只有少数人会受到影响？其他人接触迷雾却毫无反应，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王烛轻轻摇了摇头，耐心道：
“关主任，你把这个过程想得太绝对了。迷雾并不是直接让虚幻变成现实，而是‘投射’，这是本质区别。投射是有限的，就像一束光投射到墙上，形成一个影像，它并不会真正变成墙的一部分。而直接变成现实，那就属于完全的融合了——那是一个更极端的情况，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彻底交汇。”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关鹏：
“至于为什么‘只有少数人会受到影响’，这其实是一个误区。迷雾的影响，是普遍性的，只是每个人的表现形式不同罢了。你看，有些人接触迷雾后直接昏迷，甚至被认为是‘死亡’，而有些人却在短时间内获得了超凡能力。这种差异，可能跟每个人的基因、意识结构，甚至更复杂的个体特性有关。”
“个体特性？”关鹏皱起了眉头。
“对。”王烛耐心解释：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哪怕是同卵双胞胎，基因几乎完全相同，但他们的意识、经历、微观层面的差异依然存在。这种‘投射’的力量，必然极其精准，就像一把锁和钥匙，解锁的过程需要完全匹配。古依依他们之所以能快速获得这种力量，应该是因为投射的过程刚好正确，渗透了那道屏障，就像密码解锁一样。”
“那现在还在‘沉睡’的那些人呢？”秦崇忍不住问了一句：
“难道他们的‘密匙’还没找到？”
“可以这么理解。”王烛点了点头，语速稍稍放缓：
“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台正在解密的电脑，还没有找到正确的‘密钥’。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时间，也可能需要某种外界的干预。”
关鹏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
“外界干预？那不就又回到原点了吗？还是得研究迷雾的本质？”
王烛轻轻一笑：
“关主任，你关注的重点有误区。我刚才已经说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而迷雾的影响是普遍性的。换句话说，迷雾只是一个‘媒介’，但真正的关键，不在迷雾本身，而是在于每一个个体身上。”
“个体身上？”秦崇微微一怔。
“没错。”王烛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古依依，缓缓说道：
“迷雾只是桥梁，它并不会主动去创造什么。真正决定投射结果的，是桥梁两端的内容——也就是个体的意识和现实世界的交汇点。简单来说，迷雾的作用更像是一种放大镜，或者说是一种催化剂，但材料本身的特性，才是构成投射现象的根本。”
“所以，研究的重点，不应该是迷雾，而是个体。只有理解个体与迷雾之间的联系，才能找到那些‘沉睡者’的真正问题所在。”
古依依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
“你是说……要研究我？还是要解剖那些‘沉睡’的研究员？”
这句话带着某种隐隐的抗拒。
古依依知道自己早已不被当成人类同类看待，这样的提议无疑会让她本能地警惕。
秦崇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王烛。
王烛却轻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温和：
“解剖？不，那种低级的物理研究方式，根本不适用于这种高维活动。更何况，解剖只能得到物质层面的答案，而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早已超越了物质的范畴。”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崇忍不住问道：
“如果不是研究迷雾，也不是直接研究个体的身体，那我们该如何找到这些‘密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烛身上，期待着他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答案。
王烛没有立刻回答，缓缓走到暗河边，低头看着脚下缓缓流淌的河水。
漆黑如墨的河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微弱的磷光中泛着波纹，像是在低语，又像是在等待。
王烛的目光渐渐深邃，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思考，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隔绝开来。
古依依盯着他的背影，隐约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关鹏有些不安，轻声问秦崇：
“他这是在想什么？”
秦崇摇了摇头，抿着嘴没有回答。
他也看不透王烛的行为，但却隐约觉得，王烛似乎正在复盘、整合脑海中所有的知识，试图从中找到某些关键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