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试着爱人
随后。
林扉一个人在厨房忙碌。
童薇光和猫尾在阳台玩，前者上一回养猫就说过不喜欢宠物，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家伙就是情感缺失，导致对于自身的严重误判。
少年可不是什么24孝好男人，他与童薇光只是分工合作，自己负责做饭烧菜，后者负责洗碗、打扫卫生。
正当林扉在洗菜的时候，童薇光突然走进厨房。
“别骚扰厨师长，也别偷吃！”
林扉一副没好脾气的样子，他知道少女就是这么一个人，可能是在外面工作太累了，很爱用手偷吃。
童薇光有些不满，却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
一时间，资本的恶臭扑鼻而来。
林扉当成脸色一变，将已经炒好的一碟肉肉，双手奉上，恭恭敬敬道：“敬爱的陛下，请用膳。”
童薇光被林扉的川剧变脸逗笑了，用手捏了一块肉，丢进嘴里，估计是有点烫，张着嘴巴，呼出热气，莫名迷人。
林扉下意识偏过脸，又正色道：“干嘛拿钱出来？”
“这是我这几天的工资，都给你了！”
“为什么给我？”
林扉确实想要钱，但也不会没头没脑索取别人的劳动成果，至少得问清楚缘由。
童薇光面露苦恼之色，道：“我以前的银行卡被冻结了，因为我是未成年人，又没有监护人，所以没办法解冻，银行卡无法使用。”
不难理解。
虽然这张银行卡有人在使用，但时间一长，总是会被审核。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张银行卡应该是童薇光已过世的亲属，早期银行工作疏忽，没有采取冻结；时间一长，应该是反应过来了。
2015年，无法使用线上支付。
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更要紧的是，名为童薇光存在于世界上的证明，已经越来越少了。
在官方资料上，她应该已经被当做失踪人口。
林扉想了一下，伸出手。
见状，童薇光立马交出钱，却不料被拒绝了，少年拍了拍她的脑袋，面无表情，道：“不是让你把钱给我，把你的手机给我。”
“给你做什么？”
“用我的资料给你绑定。”
既然你的资料用不了，那就用我的。
你的存在，不需要任何证明，因为我知道。
正当林扉为自己的操作而窃喜时，童薇光那张三无的脸上却是漫上一抹错愕之色，旋即认真道：“林扉，原来你是个好人。”
林扉的额头冒出青筋，组成一个生气的符号：“一直以来，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是多恶劣！？”
“就是内心阴暗、扭曲，腹黑，虚荣，小心眼，自私自利，从来考虑自己。”
这一番话是损友说的，林扉还能接受，当成相互打趣；偏偏是童薇光面无表情，像是陈述客观事实一样，让少年绷不住了。
少年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膝盖中了一剑。
“是是是，总之我就是一个无可救药、只爱自己的烂人！但，我也想过...”说到这里，林扉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童薇光不解道：“想过什么？”
“没什么，赶紧把手机拿过来，先用我的身份进行实名验证。”
“哦。”
然后，童薇光将自己的智能手机交给林扉，后者利用自己的身份信息进行实名验证，不少功能都能重新使用，至少移动支付是没问题了。
再然后，让林扉没想到的是，这丫头没有离去，就这么呆呆站在厨房一侧，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正在下厨的自己。
“为什么看着我？”
童薇光先是一愣，后是露出怀念之色，道：“嗯，一不小心想起在家里的事情。”
看着正在煮饭烧菜的少年，一不小心会想起那些早已遗忘的过往。
“屁，你根本没把这里当家。”
面对少年的吐槽，童薇光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根本没有把这里当家，最好的证明就是她一直都睡在阳台。
虽然没有多余的床给她睡，但至少睡在沙发或者打个地铺，这都比睡在阳台更有归宿感。
正正是一直都睡在阳台，这才说明——流浪，从未停止。
过了一会儿。
童薇光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撑在厨房的桌面上，用一双没有感情的桃花眸注视着自己，用莫名温柔的语气，道：“林扉，你知道吗？一个普通人死后的五十年基本上就没人记得了。”
“是这样的吗？”林扉表示不解。
一个15岁的少年，虽然青春是灰色的，可还是很年轻，对于死亡相关的话题，自然是零思考。
这句话是没什么问题。
在历史的洪流中，除了极少数特定的人，名留千史或者遗臭万年。
芸芸众生，终究风干。
五十年，足够了。
“嗯。我有点不一样，虽然我还活着，但已经没几个人记得我了。”说话的同时，灰白发少女眼神平静，似有暗涌。
不知是释然，还是黯然。
她的侧脸，就好像在下雪一样，有一种归于虚无的寂寥感。
童薇光，在下雪。
闻言，林扉翻了个白眼，无情道：“你以为我会说安慰人的话吗？不，我不会，我才不会记得你。”
“那就好。”
大约半个小时后，林扉将饭菜做好，带到阳台上，一起吃饭。
夜幕下，吹着晚饭，默默吃饭。
虽然是省电费的无奈之举，但意境是挺不错的。
晚饭后，趁着童薇光在收拾碗筷，林扉一个人倚靠在阳台边上，眺望夜空，仰望星辰皓月，心不在焉。
其实...
当童薇光指责林扉是一个自私自利、自爱自己的人时，他当时想要说的话是——他，想要试一下爱人。
15岁的少年，第一次产生学习如何爱一个人的想法。
献给自私者的挽歌。
嘛...别误会了，对象不是童薇光，而是温静怡。
谈不上多喜欢温静怡，只是觉得既然都开始了恋情，那不如趁机学习一下，认真对待这段恋情。
说不定，人生会因此有所不同。
......
六月末。
中考来了，中考又走了。
等待三年的考试，好像也不过如此。
由于系统的掉线，林扉大概率是考不上重点高中，但也不至于去中专或者垫底高中，在本地的十几所高中里，应该能去第五~八名。
就这样吧。
不能更贪心了。
当最后一科落下帷幕的时候，林扉独自一人离开考场，考场就在自己学校，与平时放学也没差。
夕阳染红了校门。
“初中生涯，就这样吧。”
不知道为什么，林扉总有一种内心空荡荡的感觉，奇怪了，明明没有留下任何黑历史，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遗憾感。
正当林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身夏季私服的庄旭和高杰出来了，同行的还有班上几个男生。
无论是中考，还是高考，对于服装都没有要求，怎么舒服怎么来。
与正儿八经的林扉不一样，庄旭那群男生基本上都是私服+拖鞋。
值得一提的是，一群男生正在踢着庄旭的其中一只拖鞋，当足球一样，你传我，我传你，就是不还给庄旭。
“诶，你们别闹了，赶紧还我！别再增加我的黑历史。”
庄旭嘴上不爽，实则乐在其中，索性连另外一只拖鞋都不要了，追着其他男生，从校内跑到校外，仿佛只要他与小伙伴还在，青春尚未完结。
望着一群闹哄哄的男生，周遭的女生都笑得很灿烂。
紧接着。
高杰的一句话引起林扉的注意力，“黑历史也是青春的一部分。”
黑历史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历史。
一听这话，林扉顿时明了，原地驻足。
恰好这一会儿，高杰把拖鞋踢到林扉的脚下，大喊一声：“林扉，Pass~！”
低眸，望着身前的拖鞋，林扉默默绕了过去，微笑道：“不跟你们闹，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