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魔中
不浊再没去求过祖龙一次，不是看开了，而是心死了。
百年过去，他已然出落成俊朗的青年，但再英俊的皮囊也掩盖不住他身上无休无止的死气和浑浊，他像是不知疼痛的傀儡，从龙族埋骨之地杀出了名号。
魔神。
青年一袭黑袍穿的妥帖，俊朗的脸上是干涸又干涸过的血污，五指成爪掏出一个不知名龙族的内丹，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他张嘴把内丹连血带肉的吃进肚子里，脸上依旧死寂，毫无波澜。
魔神吞吃龙族，伤亡无数，然而他境界突破的太快，天劫也在他黑色的鳞片上造不出什么伤害。
龙族当然不可能对魔神放任不管，连几个大能都拿魔神没有办法，只得劝说祖龙去管管自己的孩子，毕竟如此强悍的苗子可不能白瞎了。
祖龙去往埋骨之地，只是那里不仅尸横遍野，还血肉模糊的像是地狱，身姿高挑的魔神端坐在骇人的龙骨上，闭目打坐。
“随母亲回去，日后的条件你只管提，龙族不会亏待你的。”祖龙如此说道。
尸山上的魔神大笑不止。
“哈哈哈，真是好笑，我在你心里不早就是个死人了？”
“我孤身一人在这地方修炼百年，你又算什么东西？”
“祖龙大人不知道吧，浑浊已经与我融为一体，现在的修炼速度怕是连你也打不过我的。”
魔神现在对这个母亲生不出什么好感来，这些年过去，祖龙当他是死的，魔神心里也早就当这个母亲也是个死的。
祖龙见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浊气侵蚀的不成样子，心底里难免酸涩。不浊也是祖龙爱过的孩子，胎生九十九年才产下的，想起小时候那胖嘟嘟的黑龙，咿咿呀呀的叫着她母亲，她当时高兴了许久，逢人就讲。
要说对魔神这个儿子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绝不可能。
祖龙将自己的身体盘踞在尸山旁边，语气诚恳。
“生你时，养你时我都爱你，但是吾儿啊，母亲何尝不是龙族伟业的一块垫脚石呢？”
“这天外天里有千千万万的母亲，也有千千万万的你，若是战火一日未停，偏见一日不消，我们始终都要活在被旁人左右的世界中，吾儿跟随母亲离开这里吧，去到你该去的地方，随母亲征战天外天，以后的世界会好起来的。”
魔神倒是早已感受不到母爱，祖龙说的话没有错，但他却不会随祖龙走了，他的心早就死的彻底，他不想自己浑浑噩噩这么多年，都是竹篮打水，他恨祖龙。
此时的祖龙见魔神低头不语，还以为是默许跟自己回去，苍色的龙尾卷起魔神直冲九霄，哪知道，这地狱才刚刚降临....
魔神像是木头一样的喃喃道：“祖龙可知自幼我拿龙肉果腹？祖龙可知埋骨地人人想将我诛之？祖龙可知这浑浊之息啃我龙骨？祖龙可知我被羽族抓去喊到失声却无人可依？祖龙可知我百年修炼只为断我对你的恨？”
魔神越说越激动，俊朗的脸扭曲的像是野兽，凛冽的杀意从他身上绽放，魔神化作黑色巨龙，二人在天空中缠斗起来，一时间天昏地暗，斗转星移，黑龙将他的生身母亲吃了。
魔神的人形已经溃不成军，皮肤下满是黑色扭曲的线条，浊气四散，因着祖龙没敢下杀手，魔神赢了，他癫狂的仰头长啸。
“悟了，母亲，哈哈哈哈，我悟了！”
梵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羽族和龙族的交界，只是头昏眼花了一下，还没等从小黑龙的事情反应过来，就看见曾经的魔神一边泣着血泪，一边生吃着血肉。
“真是可怜的龙。”她听到自己如此说道。
帝姬化作白光飞到青年魔神面前，鎏金色的眼睛中盛满了悲伤。
魔神嘶吼一声，五指成爪对着女子袭去，然而帝姬风轻云淡的，就任由魔神把自己掏了个对穿。
天空瞬间乌云密布，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同时降下。
劈的大地都裂出深艮百丈的裂痕，帝姬把青年魔神抱在怀里，雷谴把她高贵的身子劈弯，但帝姬冰山的脸笑得温柔。
“天道说...”
帝姬的身子如腐朽的柳叶般从半空滑落。
“我的情劫要等三万年。”
“小黑龙，我们既然有缘，我便替你挡这雷。”
“这神界的花花草草无趣，神也无趣...”
“我不想再等了.....“
梵青终于能动了，但是灵魂已经从帝姬的身上离开，化作一抹意识。
青年魔神的怒火被帝姬熄灭了，白色的琉璃钻入魔神的身体。
魔神恍惚间记起自己做了些什么，生吃肉母，掏穿帝姬。
他迷茫了。
魔神想给祖龙收尸，但只有满手的肉糜，他飞身到帝姬身边，梵月寒已经断了生气，金色的眸子暗淡无光。
青年魔神哆嗦着手不死心般的再次试探了一下帝姬的鼻息，依旧是一片死寂，肮脏的大手将帝姬横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的回到他的家。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帝姬带回来的，还把帝姬带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埋骨深渊，帝姬的胸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似是许久没有人说过话，他对着帝姬的尸骨发问。
“为何救我？”
“什么是情劫？”
帝姬的身体不会腐烂，只是一年后慢慢的开始变得透明，化作一团白色的火光去往涅槃。
七重天
高大的梧桐树上多了一颗凤凰蛋。
梵青原本想哭的，不知是为了魔神，还是帝姬。
但她没来得及哭，意识就被拽走。
依旧是熟悉的房间，原来羽族最高的楼阁，只给自己居住吗？
外面是一群羽族在庆祝，帝姬回来了。
只是，坐在屋子里的帝姬高兴不起来，涅槃让她求死不得。
羽族为凤凰涅槃大摆宴席，帝姬坐在主座上不喜不悲的喝着酒，周围的神都纷纷向帝姬祝酒，但梵月寒的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一声巨大的龙吟响起，魔神刀刃般的身躯冲散宴席，不知卷死多少羽族。
魔神带走了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