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剧变
花鹤飞的额上流下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被挤压的脸一路向下,划过有些浑浊的双目。
一阵荒谬感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他是怎么敢在号称拥有看透灵魂之称的蔡族人面前撒谎的,不对,他是怎么敢糊弄蔡清空这个恐怖的女人的?
“看来你稍微清醒了一些。”
失去蔡清空的钳制,花鹤飞的双腿像煮熟的面条一般软倒在地,冷汗涔涔,几乎给他洗了个澡。
“我不知道,我,我以为...”
花鹤飞双手抱头,反复确认着自己脑海中闪过的记忆,从发现城内出现异样到发布彻查命令,再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和他的谈话,然后他就撤销了命令,甚至刻意地不再关注那个地方。
最开始还有长老会的族老向他建议,后来那个地方的名字就直接消失在长老会的议题中。
“蔡相,我...对不起...”
蔡清空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她最开始得到结果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对于事件的了解仅限于长老会仓促之下赶出来的一份报告,她本以为这件事只是手底下的人玩忽职守或是生有异心,按照规矩处置了便是。
她这个大忙人之所以出现在蒙自城也是追着陈阿蛮的脚步而来。
皇帝对陈阿蛮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本以为这次事件不过是意外,没想到会从陈阿蛮的口中听到那样的回答。
梁州天域结界的紊乱程度又上升了,以致于真的有天魔通过缝隙钻回了人间。
在检查过这几个之前受她信任的族老后,蔡清空颓然的发现陈阿蛮所说的是真的,甚至在梁州官场内很可能有更多的人在无意识情况下受到了天魔的蛊惑。
“你们先出去吧,这两天不要单独外出,尽量呆在家里,有事我会联系你们。”
一众后背汗湿的族老们脚步乱颤,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是解除蛊惑后遗症之一。
空旷的会议室内,蔡清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贴心地黑衣保镖为她关上了房门,随即转身,变成一团像是被小朋友随意揉捏而成的黑影,乖顺的回到蔡清空的影子中。房间内的其余黑衣保镖亦是如此,只留下在门口尽职尽责的两个保镖不变模样。
右手中指带着厚茧的手握着杯延,茶水已经冷了。
“啧,出来一个,去给我泡茶!”说罢,蔡清空还不爽地跺了两下地板,一道黑影犹犹豫豫地又从蔡清空的影子里出来,接过茶杯,转身去倒茶。
“喂,您好,这里是皇室秘书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给我接秘书长,就说天要塌了。”
“这个时间,秘书长已经休息了。”
“那就把他叫起来,说他老婆跟人跑了,再不起来明天就该上中州新闻头条了。”
过了五分钟这通电话才达到了真正应该接听的人的手中。
“蔡相!你这个点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有什么是我能竭诚为您服务的?”
“预约一下陛下明天的行程,最迟明天下午,我需要和陛下以及枢密院的人开个会。”
“明天下午吗?恐怕不行,明天陛下要去处刑司总部开会。”
“也行,就那里吧。”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被迫从床上爬起来,他已经连续一周都没有合眼了,即使他是修士也经不住这么熬啊,又不是熬鹰!
只是他不敢有更多的抱怨,只能重新爬起来做计划联系各方。
变化来得比凌占英想象中更快,在接到蔡清空的私人电话后,她难得的从堆成小山文件中抬头,扶了扶那副金框眼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
-----------------
翌日,古青在太阳的照耀下醒来,她睡在一间朝阳的客房里,旁边还躺着睡得四仰八叉的青鱼儿,古黛则在另一头睡着。
“你醒了?”
陈阿蛮坐在床尾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灵气与怨气的前世今生》,作者蔡清空。
“前辈,早上好。”
古青直起腰,腹部的疼痛已经好了不少,修士的体质大都比常人好上不少,尤其古青已是炼气之境,可调用的灵气比古黛这个生瓜蛋子多许多。
但灵气并不是万能的灵药,吐纳和调用灵气可能增大身体的肌肉比例,甚至将灵气依附在肌肉中成为无坚不摧的盔甲,但它本身并不具备疗伤的功效,最多也就是增强身体的活性,造血更快,代谢更强。
昨天被蒙丽那么恶狠狠一撞的腹部今早起来已经只有些许的青紫了,大约是一些肌肉损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前辈,您真的认为蔡秋子前辈叛变了吗?”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古青才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昨天在车上听到蔡清空怒吼出这句话时,内心的惊讶不比陈阿蛮少。与陈阿蛮的存在被抹除不同,蔡秋子的名声因为蔡清空而时常被人提起。
“啊!这个蔡清空是不是魔鬼啊!编的这个教材这么难!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靠!蔡清空!我诅咒你!诅咒你们全家从老祖到世孙,这辈子考试都不及格!”
这是自长生年开启后,修士教育进入各大高校,时常在那些学生口中所能听到的话。
古青也时常会对着蔡清空编撰的教材急得扣头,无它,从原理、方法、详注到延伸扩展,蔡清空编的每一门课都能让学生在看到书的那一刹那起生理反应——头晕、眼花、呕吐更有甚者两眼一翻就躺在地上不学的。
足以可见蔡清空这个人在众多学生中的恐怖威望。
所以,当听到蔡清空说出那句话后,古青也愣住了。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这件事。如果你把姓蔡的当作蔡族的先祖,当作大昭的一员,那么毫无疑问,她的所作所为的确背叛了人类。”
“那,您把她当作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啊,大概是个很内敛的疯子吧。”陈阿蛮说起这话时,眼角眯起,像一只吃到肉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