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舌战张耳,陈馀救场
场中数十道目光,齐齐向着季遂这边看来,众人只看见在门口的位置,站着几个人。
在那几个人的身后,有一个身影笑得前仰后合,动作幅度极大。
“何人如此无礼,竟敢在此放肆?”众人中,张耳最先反应过来。
此人的大笑声,是在自己劝说完陈胜之后发出的。
而且笑声中轻浮嘲笑意味浓烈,不管对方有意无意,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发出这种笑声,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冒犯和亵渎。
张耳乃魏地名士,走到哪里不是受人尊重,奉为上宾。
就连现在风头正盛的陈胜,都得给自己几分面子。哪怕是自己当众拆了陈胜的台,对方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忍着。
而他自己,被人当众弄的下不来台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何曾受过这等轻慢,当下厉声大喝,以示愤怒。
这时,陈胜也反应了过来,眼见张耳气急败坏,他竟十分舒畅,暗道:“总算有人替我出了一口恶气,杀了下张耳的气焰。”
虽然他心里很高兴,但却明白,自己绝不能表现出来,省的被人说他陈胜气量狭小,听不得对他不利的意见。
于是,陈胜清了清嗓子,故作不悦道:“张君正以国策教我,堂下之人怎可如此失态,不顾形象,肆意大笑?”
陈胜的话,看似态度坚决的在替张耳说话,实则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行事作风,对那大笑之人的所作所为,只是不痛不痒的责怪了几句,仅此而已。
此时的季遂,虽然还是忍不住在笑,但是那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如果可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这么无聊去尬黑陈胜。
本来,他还打算苟在孟䮦他们身后,蒙混过关。
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放纵,让他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挡在他面前的孟䮦,回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季遂,心中暗自叹息,“兄弟,你这是嫌死的不够快吗?来时的路上,你不是一直强调,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所以,你管这叫低调?”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当他转过头来时,他的眼睛已经在丈量,自己与陈胜之间的距离,并且心中默默计算着,自己最短需要几步,能够靠近陈胜,还有在这过程中,适合从哪个人身上夺剑,最后对陈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击杀!
当然,这一切,季遂毫无所知。
季遂这里半天没有站出来的意思,张耳眼看对方没有任何回应,这就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意识到自己被藐视,张耳彻底怒了。
张耳大怒,道:“无胆鼠辈,有胆笑,无胆认吗?”
这时,季遂终于平复了心情,正准备出去跟张耳解释。
但是在听到“鼠辈”二字后,他的脸色变了。
“鼠辈,他竟然称我为鼠辈?”季遂不淡定了,在他原来的世界里,“鼠辈”这二字,可太脏了。
虽然他不是江东人,但这两个字,太侮辱人了。
当下,季遂推开众人,挺身而出。
摇曳的烛火照耀下,季遂的身影被拉的细长,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他缓步上前,来到张耳面前,站定。
张耳上下打量了一番季遂,见他穿着破烂,形同乞丐,眼中露出轻视鄙夷之色,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问道:“你是何人,何故发笑?唤你出列,为何迟迟不见反应,莫非是藐视于我?”
面对张耳的盛气凌人的,一连串质问发难,季遂毫不退缩,他冷哼道:“首先,我是何人,与你无关,突然发笑,自然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至于你说最后一点,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就是了。”
最后,季遂还不忘了加上灵魂一击,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怎么,这么霸道,不许人笑吗?”
轰……
就在这时,场中发出哄堂大笑,那些参加过大泽乡起义元老部将,看到张耳被怼,直呼解气,恰到好处的发出了大笑。
其中有人讥讽道:“是啊,张君真是好威风,连笑都不让人笑了!”
“哈哈哈,对不起,我忍不住了。张君,别误会,我不是笑你,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妻子快要生孩子了。”
“对,哈哈……我也是。”
张耳咬牙,怒目而视,冷哼道:“你俩的妻子是同一个人?”
后面说话的那人一愣,急忙摆手道:“不对不对,我是想到我的好兄弟的妻子,要生孩子了,替他高兴,一时激动,说错了话。”
场中大笑声此起彼伏,每一道笑声,都如同一只大脚,狠狠的踩在张耳的脸上,生疼!
“你,你们……”张耳捂着胸口,倒退两步,看着眼前一张张得意忘形,冷嘲热讽的嘴脸,瞬间上头了,整个人面红耳赤,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张耳自恃身份地位,本以为只要出言质问,必然能让眼前这个乞丐一样的人屈服,为自己找回颜面。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自己沦为了笑柄。
而且最诛心的是,对方说的没错,他张耳就是再狂妄,也总不能强行控制别人的情绪吧,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遭到了反噬。
他知道,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丢脸。
可若就此作罢,他张耳作为名士的尊严和脸面往哪放?
所以,他绝不能吃这个暗亏。
于是,张耳的目光一转,忽然转移到了自己的好友,陈馀身上。
陈馀与张耳乃是多年的好友,两人互为刎颈之交,一个眼神交流,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见好友投来求助的目光,陈馀微微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了。
张耳眼见好友应下,他冷冷的看了季遂一眼,道:“竖子目中无人,狂妄至极,不足与云。”
说完,竟拂袖而去,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就在季遂以为,张耳服软了的时候,忽然,张耳旁边的座位上,另一名文士站了起来。
他先是对着季遂施了一礼,而后道:“在下陈馀,我观小兄弟伶牙俐齿,必为有识之士,方才发笑,莫非是觉得张君所言有谬论之嫌,若有高见,还望教我。”
“陈馀?”季遂将陈馀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此人虽彬彬有礼,但眉眼之间却暗藏杀机。
“看来,此人是要来帮张耳找回场子来的。”季遂眼神微眯,既然已经得罪死了,那索性就不留情面,于是道:“指教谈不上,只是我觉得,张耳之论,除了细数,陈胜将军功绩那段没有问题外,其余之言,纯属放屁!”